第二天他们下了山,沿着山脚下的小路,来到了黄河边上,黄河峡谷的下面有一个叫定河村的小村庄,从村口望过去,可以看到村子里大约住了有上百口人,他们走进村子,想找人把他们渡过河去。村中都是低矮的民房,看得出很多都是用破旧的木头临时搭建起来的,从这里望过去,山是黄的,水是黄的,地是黄的,人是黄的,连房子,如果那些可以叫做房子的话,也是黄的,黄色一般有两种含义,一个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尊贵,在这里他们看到的,只能是第二种含义:那就是面黄肌瘦,没有血色,是村民们脚下黄土头上天的贫瘠。不久前的黄河泛滥使这里受到了极其巨大的影响,战乱,饥荒,洪水,瘟疫,无边的苦难加在了本已经十分苦难的老百姓的身上,也许人们应该换一种活法了。
村民们看到有陌生人进村,都用一种非常警惕的目光审视着他们,这让他们感到很尴尬,在这个饥馑的年月,外地来的人们都成了可怕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村民们的这种举动,正是灾难年月赋予他们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张瑞年毕竟是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知道这些村民在担心什么,于是他耐下性子,反复跟村民们说他们只是途经此地的生意人,要过河去跑买卖,听他这么说,村民们才逐渐把初始时的敌意慢慢地消除掉。
一个老者走过来,手里提着旱烟袋,吧嗒着烟嘴用河南口音说:“小伙子,听你说话,好像是南方来的吧?”
张瑞年点点头,老者又说:“河对面净是小日本,过去干什么?”
张瑞年苦笑道:“老人家,何止是河对面,全中国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可我们还得吃饭不是?您就帮帮忙,找条船让我们过去吧。”
老者蹲在地上吧嗒着烟袋说:“我家没船。”
周英南挤上来问道:“那谁家有船?”
老者回头看了看说:“这儿的人都没船。”
张瑞年说:“那你们就不过河吗?”
老者慢条斯理地说:“过。”
周英南在一旁跺着脚,哭笑不得地问道:“我都快急死了,那你们是怎么过的河呢?”
老者说:“坐船。”
周英南说:“我真是服了你,你坐的谁家的船?”
老者想了想说:“赵有福家有船。”
周英南又说:“那他现在在哪里?”
老者四处看了看说:“不知道。”
周英南气的真想冲上去动粗,被张瑞年一把拉住,张瑞年礼貌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老者抽完了那袋烟叶,这才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真的是买卖人,再说了,您看我们像是坏人吗?”
老者说:“我知道,可赵有福现在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