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桥头晓月还,天外浮云半遮面。
夜半霜寒灯影疏,琉璃锺碎落尘凡。
林晓月坐在稻草上,看着老约翰沉沉睡去,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真的是身心俱疲,回到监牢后,他就昏昏沉沉的,神志一直都不太清楚,林晓月看到他头上的伤口,猜想他可能是脑袋受了伤,她不知道在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直陪在老约翰身边,照顾他,帮他擦汗,替他捶背,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老约翰的睡眠并不深,时不时地会惊醒,大叫几声后,又迷迷糊糊倒在那里,他混沌的头脑里,总会想起实验室里发生的恐怖一幕,想起由子临死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想起泽崇贺被烧焦的,还冒着烟的尸体,这些现实与幻觉构成了噩梦般的意识,盘旋于他伤痕累累的大脑中挥之不去。
当老约翰再次意识模糊,昏睡过去的时候,杰克来到林晓月身边,他靠着林晓月的身体坐下,大声说:“我爸爸睡了,我来陪你吧!”
林晓月看他过来,微微皱了下眉头,往旁边挪了一下,可还是让他紧贴在自己身旁,心里感觉不太自在,又听他这么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约翰大叔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想让他赶快好起来。”
杰克不满地往外瞅瞅,愤愤不平地说:“这帮混蛋,你看着吧,等我回到美国,肯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林晓月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这种状况,别说你回美国,就是走出这个院子,都非常困难啊!”
杰克笑笑,抱起了肩膀,他一笑,满脸的雀斑就像被炸开的土块般在脸上四散飞去,这个年轻人看着林晓月,用傲慢的口气说:“对你来说,可能是有些困难,可对我们来说,就很容易了,只要我国大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对日本提出抗议的,那时候…”
林晓月听了他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事已如此,就连她都知道,这里是东北,是沦陷区,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鬼才知道他们的位置,要是抗议管用的话,那还打仗干什么?她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杰克却自顾自地说道:“日本人还不敢得罪我们,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到时候,他们得用汽车把我们送出去,而你,晓月,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出去,那时候…”
“但愿吧!”林晓月含含糊糊应付道,同时用袖子擦着老约翰的额头,看到老头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想必是渴了,牢房里没水,她只能用手指在地上刨出一个坑,然后把碎布条放到坑里,吸收土壤里的湿气,然后把布条放到老约翰嘴边,给他润润嘴唇。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杰克就站在她旁边,眼巴巴看着她把布条放到自己爸爸的嘴边,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神色,在美国,他可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从来没想过,水还可以这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