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了。
娘总说,你这般惯着她,以后嫁了人,在婆家要吃苦头的。
而爹就回答,我的宝贝女儿,谁敢给她苦头吃!
她望着爹和娘,心里暖融融的。
倏忽之间,她只觉得被什么滚烫的液体糊了眼。她用手摸了摸,一看,是血!
在黑夜中,如墨一般浓重的血!还是滚热滚热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她蓦地抬头,只见爹和娘表情凝滞,眼神空洞地令人头皮发麻,雪白的颈上一道血痕,那血就是从这伤痕中喷涌而出,糊住了她的眼,爹娘的容貌渐渐模糊,她奋力伸出手来,轻轻一碰便烟消云散了。
“爹——娘——”她发疯了一般尖叫起来。
她猛然睁开眼。
夜还很深。
只有熠熠的烛光幌着轻薄的纱缦,如雾如梦。夜风穿堂而过,钻进她的衣襟,轻抚着一身细汗,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又做噩梦了?”黑暗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不急不缓,有些低哑,却十分好听。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却仍是有些吃惊。
“赵大人,你何时来的?”她轻声问。
赵孟吟从黑暗中走近,烛光将他的轮廓映得越发清晰。
他抬起手,将床幔拨开,在她床边坐下。
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深井,平静坚毅毫无波澜。他有些削瘦的脸颊棱角分明,透着冷峻,两片薄唇好似一张嘴就会说出冰刀般刻薄的话,伤的人皮肉不留。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掏出一块丝帕给她,“你这惊得一身汗,小心着凉。”
“你早些叫我起来不就好了。”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擦了擦脖根,只觉自己的脸上也沾染这帕子上的淡淡草香。
赵孟吟起身道“我叫梅姐进来了”,便转身离开了。
三年了,她早已习惯了他冷漠的性子,即使有那么些许的关怀也不过是礼貌而已。
她将帕子收好,起身掀开床幔。
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一一点燃屋内的烛台。烛光驱散黑暗,将整间屋子照得光亮如昼。
梅姐扶起她走到铜镜前坐下。
几个丫头端着水盆、珠玉、锦衣立在一旁,梅姐开始为她梳妆了。
牛角梳轻柔地穿过她的长发,梅姐给她绾了一个堕马髻,插上一支白玉莲翡翠步摇,拈了两朵刚摘的白梨花别在发髻上,简约清婉。两道柳叶眉,衬着灵动的杏仁眼,一点红唇,略施粉黛,方才还是极为苍白的脸此时已是楚楚动人,如轻云蔽月。
“姑娘,可还满意?”梅姐笑吟吟地递给她一柄铜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