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忙活完下来,我端着两个脸盆,到放风笼门口开始洗被套。看着盆里逐渐变黑的水,我都怀疑之前盖过这被子的人是不是嗅觉丧失。
林胖子和刘红梅蹲在我旁边洗衣服,许是忌惮王佳鸿,自那天搜号后,她们俩再没敢跟我说过一句话。这样也好,本来我就没打算跟她们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故意杀人的于春华,依旧如我记忆中那般,倚着放风笼的水泥墙,两只眼珠随着远处高墙上正在巡逻的武警机械地转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将净好的被套晾到放风笼的铁栏杆上,刚返身回监室,准备将换下来的裤子拿到外面洗,就听走廊里传来大所长的声音,“这个号里关了几个人?”
看守所所长姓陈,五十岁左右,是个嗓门大、烟瘾大的老干警。除陪同上级领导进来视察或监室里发生自杀、自残等重大事故时才会进来,平时极少能见到他的身影。
“十个。”估计值班干警也没料到大所长会搞突袭般现身,赶忙小跑着趋前汇报。
“怎么能让两个重案犯跟这么多人待在一起?赶紧调调!”说完,大所长象征性地往前走了几步。由于所有监室里的人都在放风笼里,估计也没啥看头,他又折转身离开。
值班干警领命后,敲了下那个监室窗户上的铁栏杆,冲里面的人大声喊:“张俊,收拾东西,调号!”
听到声响的王佳鸿带着范笑语从放风笼外进来,趴到窗户上好奇地看向走廊。
看守所经常隔三差五地调个号,本也没什么稀奇,我拿着裤子准备出去时,却听到一阵脚镣声响。
看守所里关押的重案犯不少,戴脚镣的也有那么几个。可打从那天提审,在走廊里与脚镣男不期而遇并得到他的出手相助后,对脚镣声我就格外敏感。
收回往外走的脚步,我站在通铺下的过道向走廊外看去。
当看到脚镣男抱着一堆个人物品从女号窗前经过时,我总算明白,原来我真的认错了人,这人叫张俊,不是邓翔宇。
再次看到与邓翔宇容貌相似度极高的脚镣男时,我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如窗前的王佳鸿和范笑语。
只不过,她们俩是在犯花痴,而我则是因脚镣男的长相勾起了对前世新婚丈夫的思念。
潜意识里,我并不希望这一世的人生轨迹与前世相同。
因为前世父亲的意外去世,给我和母亲带来的打击太过沉重,我没有勇气去复历别严亲的离伤。同时我也不想自己像前世般,年纪轻轻地就成了他人刀下亡魂。
但我却希冀着能像前世般,与邓翔宇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两世为人,我依然是一个将亲情和爱情看得很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