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着口,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事说起来实在太过沉重,他不是当事人,没有陪着孟衍经历过那一段最艰难的岁月,因此,任何的关心安慰听起来都会是那样的浅薄。
而且,看起来,姥姥与阿衍对当年的事情都抱有很深心结的样子。
这就是他们心中的一块疤,结了痂,他怎么可以在旁边不痛不痒说一句“你一定很痛“吧,然后要求对方把这道痂撕开,把那血淋淋的痛苦展现给他看?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说了自己最想说的话:“姥姥,孟老师会越来越好的。“
柳奶奶把洗好的青草放到一边的碗里,菜叶子上淋下的水在案台上甩成了一片,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雨后石阶上青苔,又像是邢瑜此刻的心情。
“小橘子呀,今天中秋你都没有回家呀?“柳姥姥又问道。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
邢瑜沉默下来,脸上挂了抹苦笑:“姥姥,很多年前,我和我唯一的亲人有了一个很深的矛盾,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向来是活泼的,狡黠的,傲娇的,得意的,但很少有这种低沉难过的样子。
柳奶奶轻轻“哦“了一声,边在锅里放下一瓢水,边说道:“你这个样子呀,和当年的小衍可真像啊。“
邢瑜怔住。
“老婆子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小衍会这么喜欢你了。“柳奶奶笑眯眯看着邢瑜,目光和蔼。
邢瑜嘴巴里有些发苦,机械地抬手往炉里放了一把柴,还是开口说道:“姥姥,你是说,孟老师在他身上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想我会走这些年他走过的老路,对吧?“
柳奶奶没有再说话,长长感叹了一声。
邢瑜也沉默着,出神地看着火炉中滚滚燃烧的火焰,忍不住往前凑了一点,就突然想起那一天也是这样,孟衍忽然伸手拉住他,说“炉火太旺,会撩到人。“
他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不然为什么第一次表演课上,孟衍就要说自己表演天分非常高?为什么自己最开始那么抗拒他,还非要想着办法让自己去上表演课?为什么在知道何亦度的情况下,也还在试着引导他?
为什么这一路来,他一直在对他说“没关系,坚持下来,不要怕“。
孟衍很好,能为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做这么多,还是站在为他好的出发点上。
他这一生,能够遇见孟衍,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不应该的是他,想的太多,逾越了界限,才会这样纠结痛苦,还差点把这样的痛苦带给了孟衍。
不应该这样啊。
邢瑜在心里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