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师正行走在一道深深的峡谷底部。
这峡谷宽只有三五丈,长倒是一眼望不到边。两旁高崖笏峙,此时是未申之交,姚国师在其深处已经难以望到那略微偏西的太阳。
据说这道峡谷竟是当日巨兽海王与人类作战之时,用肉身生生在佛岛上劈开的。但与其说它是峡谷,毋宁说它是横亘佛岛东西的一条深渊。
而深渊之上的整片佛岛情况更糟一些,昔日的断壁残垣如今变得更加伤痕累累,仿佛经受各种力量的摧残就是它注定要接受的命运。
在岛的西侧,白虎船的爆发在沙滩上激出了一个巨大的琉璃弹坑,将暖红的夕阳散射得阴冷无比。
而在岛的北侧,玄武船激起的海啸将半个岛冲刷得几无寸草。
至于南侧的朱雀船,炸出一个哑炮之后,小型的火灾便将这里留下一片麻坑般的焦土。
三艘灵船被抽走了船灵之后,便一直静静地搁浅在岛的三面,此刻就算宛渠人亲至,恐怕也无法将它们开走了。现在它们连仅剩的船身也已经失去了凛凛神威,就像环岛的三枚尴尬的装饰物,相比之下,深渊这道难看的伤疤反倒算不得多么令人瞩目了。
深渊的底部殊乏光照,积水也没有排尽,让姚国师产生了一种身处海底的错觉。
螺旋盘桓的奇异蕨类在他周围繁荣地生存着,它们是喜欢潮湿阴暗的丛植。低矮的枝叶之间,又时而有一些黑金相间的细长身影掠过,只不过没人知道那究竟是毒蛇,还是过于巨大的马陆。
走着走着,姚国师面前的地面上逐渐浮出一个人脸的形状,如同井底之蛙一般直直冲着天空。
“姚国师?你定然是来救在下的了!”
那浮动的人面吐着一只长舌,四周蕨类飘飘摇摇,就好像他的头发一般。
“你已经再没有机会复活了,保留最后一股精神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姚国师反问道。
“可是海王……我主……我心有不甘啊……”那泥土的人形难能可贵地捏出一副悲戚之色。
“海王只是你们为我主制造的诸多肉体之一,你的计划也只是诸多计划之一。对它的失败,我丝毫没有痛惜。”姚国师貌似漫不经心地追加道,“哦,对你也是。”
“你——”那人脸嘎嘎乱叫,它不知第几次努力地想从地面挣出来,但似乎从来没能得到过泥土的许可。
“别以为在下没听见你与那姓郑的套近乎,你出卖了会内的众多兄弟!”
“我要出发了。”姚国师继续向前走去,有一脚刚好碾在了那人脸上。他随口念动了一句什么奇怪的颂语,脚下在泥土上重重顿挫了一下……
“安息吧,芦屋舌夫兄弟。”
姚国师离开时,那泥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