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县令大人让你晚些回家,他好像有事情要交代。”讲话的是个差役,他探进半个身子,眼睛由于不适应屋子的阴暗半眯着。
“知道了,有劳你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穿牙白粗棉长袍,正卷起广袖站在角落里捧着竹简批阅着。
这是个狭长的屋子,只有东侧开了三个小小的方格以作透气之用,现在已经时近傍晚,因而非常昏暗。
一个文吏起身,不小心蹭掉了旁边人的墨盒,墨汁四溅,周围的人纷纷避让,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那个差役撇撇嘴,暗骂饭桶后缩回了身子。
“芈先生,你起身就起身,怎么将老师的墨盒给碰坏了!这,这不是成心砸老师的饭碗吗?”三十左右的马脸文吏眼疾手快,趁墨汁翻溅到一旁白胖老人的衣服上之前,便以自己的衣襟接了下来。他捋下衣襟上的墨汁,赶忙取来砚台接着。
刚才起身的文吏,三十左右年纪,面容清瘦,长须修剪得整整齐齐,看来他就是芈先生。
此时他满面通红,怒视着身旁的白胖老人。老人好整以暇,眼帘低垂,轻轻敲击桌上的木简。
马脸文吏哈腰将砚台轻轻放到白胖老人的手边,还不忘偷抛一个媚眼儿。
芈先生忍无可忍:“士可杀,不可辱!我芈言是堂堂男子汉,不做玩物!”
白胖老人揉了揉自己的手,淡淡说:“我何曾辱过你?”一双眼睛只在芈言身段上打量,闪着猥亵的光芒。
芈言怒极反笑,但却无话可说。这让他怎么说?吴接身为吏事房主事,却为老不尊,时时对自己毛手毛脚。想想都恶心!
吴接重重一拍桌子,大骂:“没话说,你就给我乖乖的!吏事房不是家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其余五六人除了萧先生埋头简册以外,眼见吴主事生气了,忙凑了过来。
马脸文吏放下手中的笔,摸了摸唇髭:“老师莫要生气,”他瞥了一眼芈姓文吏,又扫了一眼角落里地萧姓文吏,“整个吏事房谁不清楚,吴主事是资格最老,经验最丰,而又最得县令大人信任的老人了。我想,芈先生适才也是无心之举,对吧。芈先生?”
芈言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正是,在下只是无心之过。”
马脸文吏点点头:“如此,芈先生就向吴主事赔个礼,将你的墨盒奉予主事,大家同在屋檐下共事,本应互相礼让才是。”其余众人纷纷应和。
芈姓文吏面露怒意,捏紧了手中的秃笔。
吴接拍案而起,指着芈姓文吏的鼻子:“芈言!当日你初进吏事房,是不是我手把手带的你?共用一方砚,就是师生。你平素里随意顶撞我,不守弟子之礼也就罢了。今天你撞坏我的墨盒,找我好大的晦气!一点规矩都不懂!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