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秋雨自灰暗的天幕飘落,如泣如诉。打落在脸上的江水与雨丝,发出冰冷的哀号。
帘幕垂江,高达数十丈,水帘中江水下泻又不时有江水补充上来。方圆百里内都清晰可见这道巨大的水帘,见者无不叹为观止,深感可怖。
巨大的水幕顶端,一挺小船无力地摇晃着。
船上的人,无助而绝望。
大许浑身布满殷殷血迹、黄白脑浆,他无神的眼球凸出,怔怔地瞧着双手上的血块。这是,小跳蚤的?那孩子刚刚还和自己说着话,转眼间就成了一副残缺的尸体。
“小跳蚤!”趴在蓑衣上的二罗拼尽力气站起,拿起脚边的棍子,“妖人,我和你拼了!”
红发人真的不耐烦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这些凡人明明这么脆弱,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最后,他将小跳蚤由瘫软而逐渐僵硬的尸体扔向一边,如同一条死狗。
二罗踉跄着脚步挥棍跑了过来,就在他以为要砸中红发人鬓角的时候,一簇水箭由前胸透入,后心窜出,混着他的血溅到了趴在船板的四傻子脸上,吓得四傻子闭上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二罗连最后一口气都呼不上来,肺中的气息全从破开的胸膛漏掉了。他软软跪倒在红发人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发人高昂头颈,冷眼旁观他一点一点死透,最后仰天浩叹:“不是我嗜杀,是你们实在太低贱!”他转向大许,“告诉我吧!否则,你会死得比他们更惨。”
大许整个人都伏在船板上,脸深深埋进手臂,无声地抽泣。一路行来,是为了什么?他领队押送徭役不下十几次了,之前都有惊无险,出来的兄弟们也都得偿所愿,混上了县邑的官差,生活安稳温饱。可是,这次,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这些人,这些死去的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都是我的乡亲,都是我的兄弟啊!”大许猛地直起上身,跪在地上状似疯狂,眼泪纵横,血迹斑斑,“他们,他们不过是想要求一口安稳饭吃啊!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威胁,你们这些人要这样残杀我们!”
红发人眼神悲悯:“你错了。天道无情,老虎吃鹿,我杀你们,天经地义。”他也不愿再多费口舌,伸指将一粒水珠弹入大许额头,大许额头顿时传来强烈的疼痛,就像有人在颅内猛敲。他忙双手捧起额头,在船板上猛力打滚挣扎。
整条船被他摇动,不住向水幕顶端的边缘滑去。
另一头的老杜头不忍再看,搂着女儿转过身去。经过一番折磨,小女孩也不敢再多动一下。像这些道行通天的人,说杀一城,就杀一城,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引颈待戮罢了。
只是小鸿浩才十岁,他轻轻摸摸女儿的脸蛋,含泪低声说:“爹对不起你。”小女孩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