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过来吧,田医生来了。”随着这一声呼唤,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把视线从水族箱上移开。水族箱里只有闪着白光的水,并不见任何活的水物存在。老头粉嫩粉嫩的,蹙着眉,就像一个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忧愁的婴儿。他的老伴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若不是满头风霜,穿着老气,说是十八九的小姑娘也有人信。
田医生大约有三十多岁,前额微秃,长着一副浮肿而愚蠢的脸。他穿着不太干净的白大褂,一脸的不耐烦和强人所难。他克制着自己似乎马上要咆哮的情绪,用随时准备和人争辩的声音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老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心不在焉又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田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放心,你的任何信息,我都会为您严格保密。合同条款上白纸黑字写着,您尽可放心大胆地说。您若不伸手,我怎么救你?”
老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道:“唉,其实我不想来,老伴非让我来。我不报什么希望,谁也救不了我。”
田医生哦了一声,显然有点不服气,嘴上却说:“您不报希望,认为谁也救不了您。你说说你哪里感觉不舒服吧。”说完他让助理给老头倒了杯水,老头没喝,只是呆呆地看着水旋。静默了大约有四五分钟,他突然像被什么击倒般,抚着胸口痛苦地叫喊:“痛,心痛,脑袋也痛。”说着他咬着牙,抚着胸口,并不时用拳头打自己的脑袋。他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般站起来,东倒西歪,拿头咚咚撞墙。咨询室的墙是临时做的隔断,被老头一头就撞凹了下去。田医生连忙跳起来,上前制止。他心里说:撞死你没事,别把我的墙弄坏了。他这样做,怎么看怎么像制止病人自残的好医生。一直静默的老婆子也跑过来,规劝老头,并向田医生投来感谢的目光。田医生说:“诚然,我是心理医生,只能做心理咨询。如果身体上有什么器质性病变,还请下楼右拐上门诊楼看病去。”
老婆儿和田医生二人废了牛和虎加起来的力量才把老头摁到沙发上。老婆儿不好意思地说:“田医生,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在门诊楼查了,什么毛病没有。也找丈夫开了一些药,吃得都快得胃病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其实我家老头子有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老钱的事。”
“那麻烦您把情况说说吧。”田医生已经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老婆儿说:“老钱和我家老头原来是同事,两个人关系还不坏。工作上彼此照顾,下了班打打麻将,喝个小酒,挺惬意的。三年前吧,老钱说要下海做生意,向我家老头借了五万块钱。说好,发了财就还回来,还外带着利息。那时正好有五万,是我们两口这些年攒下的。心里真的不愿意借,但人家老钱又买东西又说好话,门槛子都快踏平了。我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