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豪特用模糊的喉音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无时无刻。
“豪特。”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他一边低吼着,一边从刚死的猎物身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连带着残破的毛皮。
血还有些温度,他像野兽般饥渴,也正如野兽般竭力吮吸,感觉源源不断的能量淌入身体,血腥味令他感到满足而欢愉,几乎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豪特……”莫名的,一股失落突然袭上心头,刹那间他感到茫然无措,抬起头呆呆望着那自树梢缝隙透下来的几斑阳光,若有所思。
深林静默一如往昔,跳跃的光斑也似曾相识,恍惚间他生出一种归属感,似乎化身为了这片森林原始的一部分。
“豪特。”他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
要记住自己的名字,这很重要。比尔豪特被放逐在这片幽暗森林之中,已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而随着衣衫的破碎分解,许多记忆也慢慢消散。在这里,没人和他说话,孤独令遗忘趁虚而入。
但名字,“豪特。”他没把这个也忘了。混浊不清的两个字,几乎成了他负隅顽抗的底线,为了不让自己彻底的迷失,为了提醒自己依旧是个人类。
他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阵,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然后血腥的味道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豪特。”他将视线收回,看了看手中的血肉,野兽又回来了,他狼吞虎咽了起来。
咔!
有什么东西被踩断了,也许是小一段枯枝,或是散落四周的细骨。
比尔豪特本能地半伏下身体,像只受到威胁的孤兽,掩身于猎物尸骸之后。
这猎物是一头花冠雄鹿,巨角盘结如枝,其上的骨瘤绽放似花,五彩斑斓几可以假乱真,而它的毛皮则浑如青苔绿地。需要这样的伪装,只因它身躯太过庞大笨重,此时却恰能完美遮蔽住蛰伏的豪特。
林叶摆动,有微风吹来,混杂着幽幽香味。这绝不会来自鹿角上的骨花,也不会是来自森林的任何一处,比尔豪特熟悉森林,毫无疑问,这香气源自外来的闯入者。
“爵士先生,快来看!这是什么?”上风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比尔豪特向来躲避生人,他抗拒被原始的森林同化,却更惧怕人类社会唤起他的刻骨铭心的伤悲。只是今日他饿狠了,不愿轻易放弃刚刚到手的饱餐。
一个女孩而已,吓一吓就跑了。
“狄安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的天!”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女孩口中的爵士,比尔豪特暗中观察他们,见到了骑士的盔甲和宝剑,不知为何,仇恨与愤怒霎时席卷而来。
“它好美。”女孩怜悯地说,她指的一定是花冠雄鹿。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