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龙子玉睡在这间教堂的一个小的房间里，床并不大但是很软，壁炉里的火被烧得很旺，这让龙子玉感到很温暖，白天龙子玉逛遍了这个童年曾经无数次梦想过的地方，那些天顶的壁画《创世纪》，《诺亚方舟》，《复乐园》都像是故事一样在眼前闪过，所有的神像都是黄金比例的，庄严而神圣，他一直梦想着这些，实际见过之后，是巨大的欣喜与快乐，而现在盯着燃烧的壁炉，却又是莫名的失落。
龙子玉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像是自己的买到那个手机后的感觉，很快乐，但是快乐之后是比快乐更深的落寞，而现在这个巨大的教堂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孤独萦绕着这个少年。
看着那些跳跃的火苗，少年沉沉的睡了，梦里依稀是祖母的身影。
那是龙子玉八岁的一个暑假，这个季节的上海梧桐开的是很美的，大片大片的叶子把闸北的那个小弄堂铺的满满的都是阴凉，那个时候赵兰芳就坐在一个老破的摇椅上乘着凉，摇着蒲扇，那时的她不是什么虔诚的修女信徒，只是自己小孙子的奶奶。
他看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墙根那里堆一堆沙子，一会儿堆成人形，一会儿又打散，一会儿有堆成了什么认不出的东西，很抽象也很童真。
“玉玉，你在玩什么啊，告诉奶奶好不好啊。”赵兰芳在摇椅上问着
“我在创造哦，奶奶。”玉玉奶声奶气的说道。
“哦吼，创作啊。”赵兰芳脸上的皱纹跟她笑了起来。“那你在做什么啊，是美女吗？”
“是天使哦，奶奶。”
“天使。”赵兰芳顿了一下“是天使啊，嗯，真好啊，等你做完了，记得让奶奶看看。”然后她就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玉玉的创作，像是在欣赏一位艺术家一样。
玉玉的小手捏着沙子与泥巴，不断堆砌着，填补着，那认真的表情能让人联想的米开朗基罗，很快这个小艺术家的大卫就完成了，他对着赵兰芳自豪的说道“奶奶，快看，我完成了！”
那一堆沙子与泥巴的混合物，无论从哪个派别的人看来都很难定义为艺术，突兀的双翼，一大一小不对称的胳膊与腿，完全没有比例的身体与头，还有无法分辨的五官，完全的没有任何美可言，但是，在一位奶奶看来这就是无价的艺术，这就是天使。
“嗯，我看到了，玉玉很厉害呢”赵兰芳看向玉玉，淡淡的说道。
“那奶奶，我做的像不像天使啊”
“像，也不像。”
“我听不懂呢，奶奶。”
“来。”赵兰芳一招手示意玉玉过来“到奶奶这里来。”
玉玉不顾手上的泥巴与身上的沙子直接扑倒赵兰芳的身上。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