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客气,在上海滩得罪谁都可以,绝不能得罪捏着枪杆子的周家。否则周督军犯起浑来,那可是六亲不认。
好几个豪商基业不保,能躲进租借保住性命,以及算是幸运——所以对周家荐来的人,谷芒种哪敢怠慢?
他甚至有点暗地里抱怨,心说你韩虞早说有这么一层关系,自己焉敢轻忽,只怕最近一直身体不适的老爷子,也会抱病出来迎接了。
章禹城略一犹豫,点了点头,“那韩先生跟我来,新机器在后面的厂房,纱厂车间里面空气不好,韩先生千万不要见怪。”
他信手拉开办公室后面的大门,一股呛鼻的气息传来,谷芒种剧烈咳嗽,又打了好几个喷嚏,看他们俩都进去了,这才面色难看地关紧了门。
韩虞早有准备,用袖子掩住耳鼻,这才幸免于难。他眯着眼睛张望四方,庆隆纱厂有三万多锭的规模,旧车间却也不小。
这一手就让章禹城刮目相看,这就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肯定有进厂房的经验。
他引着韩虞绕过这一批老式纺纱机,穿过一条窄窄的通道,又过一扇小门,这才到了后进的新车间门口。
“在上海,我们庆隆纱厂买的这批机器也算是最新最先进的。谷老板哪怕是在病中,也有意大展拳脚,想要让庆隆跻身真正的大纱厂行列。韩先生,你请看一看。”
章禹城用力拉开了车间的铁门,不知怎的,韩虞总觉得他这番话说得言不由衷,不但没有应有的自豪感,反而有几分讥讽,就觉得有几分怪异。
——而这种怪异感,恰恰与车间中的诡凶情形,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