缫丝厂,哪天没人割掉几个手指头,谁在乎这事?”
有人不同意,“纱厂里丢命的是不少,但说这硬生生卷进纱机,活生生勒死的,可从来没听说过。谷家那是德国的机器,安全着呢!”
有人得到内幕消息,悄悄揣测,“我听说那小姑娘也不是个好的,还没嫁人,肚子里就有了个孽种。我琢磨着,这是怕丑事败露,自寻短见了!”
这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大家叹息道:“这就过分了,要寻死,黄浦江没有盖子,至不济找个小树林一条白绫投缳,何必连累东家?”
这谣言传得最凶,几乎成了坊间定论。后来靳歆兰不忿,又跳出来写稿为那受害的女工张目,“今日听闻坊间议论,实乃咄咄怪事。不追究害人之辈,反而倒打一耙,指责受害者不检点。退一万步论,便是唐蝶当真是自尽,她腹中孩儿的父亲是谁,这时候还不应该挺身而出,受万夫所指么?”
唐蝶自幼失怙,只有一个老母,并无兄弟依靠,这些资料也被人都翻了出来。
这茕茕一个弱女子,就更加让人心生不忍。
一时间,舆论纷然,守旧的、激进的、顽固的、开放的,各种观点层出不穷,争得不亦乐乎。这纱厂命案,竟然成了上海滩上一大热点。
韩虞看了几家偏右的报纸,愤愤说:“现在事情真相还没有查清,就有些卫道士迫不及待要将罪名归在死者头上,真是可恶!”
“他们既然压不住,当然就要泼脏水,这也在我预料之中。”周尔雅皱着眉头,“现在最大的疑点,是这一场充满仪式感的死亡,到底想要传达出什么讯息,这才是破案的关键。”
不管是自杀,还是谋杀,死者的尸体被刻意布置,必然是为了传达讯息?
是诅咒?是复仇?或这是其它什么原因?
周尔雅尚未解开这个疑团。
韩虞数次想要再去庆隆纱厂拜访,但一直被拒之门外,这几日纱厂停工,大门紧闭,根本不让任何人入内。
正在他感叹无隙可乘的时候,谷家大少爷谷清明奉着老爷子之命,亲自登门,面色沉痛地邀请周尔雅去谷家,调查新一桩命案。
“谁死了?”
虽然早就有预感,庆隆纱厂头上的阴云并未散开,但这么快又出现命案,韩虞还是极为吃惊,问得都难免有些不礼貌。
好在谷清明并未在意,他犹豫了一下,低头叹气道:“是我那三弟不幸被人害了……”
谷家三兄弟,老大谷清明,已经年近四十,早就娶妻成家,是谷老爷子的得力助手。
老二谷芒种,帮着打理纱厂实业,也算是勤勤恳恳。
老三谷白露,却是个纨绔子弟。成日泡在百乐门泡舞小姐捧歌星,斗鸡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