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红牌舞小姐的家,要比这奢华得多呢。”
韩虞在客厅和卧室兜了一圈,觉得和普通人家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简朴许多。
只有卧室中的大衣柜引人注目,但里面的漂亮衣服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多。
舞女的裙子不需要自己买,在化妆间换就好。
看来黎宝珠也很少下厨,厨房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倒是柜子里面藏着各式各样的茶罐,看来是个嗜茶的女子。
“这位黎小姐难道是只喝水就能活下去么。”
韩虞绕来绕去,无奈感叹。
周尔雅一直都没说话,他比较关注的是黎宝珠的书房。
这间公寓并不大,一厅一厨一个浴室,另外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卧房,另一个被改成了书房。
黎宝珠倒是看了不少书,不但有时下流行的外国小说,也有不少进步思想著作,看来说她原本是女学生,这应该不是瞎编的来历。
桌面上放着一本韩邦庆的《海上花列传》,好像有些年头了,纸质泛黄。
韩虞拿起来翻了翻,只见满篇的吴语,看得如云里雾里。
他是北方人,如今在上海生活都觉得有些头疼,何况是这种文章。
“黎宝珠并不是江浙一代的人,祖籍广西。到上海多年,吴语方言学得不错。”
周尔雅拿起书,也翻了几页,略略点头。
黎姓本以两广为多,在百乐门他们也看过黎宝珠的资料,虽然是花名,但本姓未改。
“想不到她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海上花列传描述妓院生涯,黎宝珠看这书不知会不会自伤身世,只可惜当时她的情绪,永远无人知晓了。
书桌的抽屉上了锁,但韩虞很快在书架侧边找到了钥匙。
开启抽屉之后,露出一本手卷,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居然是黎宝珠的日记。
“这倒好了。”韩虞大喜,“有这东西,至少对搞清楚黎宝珠的心态和人际关系,大有帮助。”
周尔雅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他信手翻开日记,看了几眼。
“八月初七,小雨,见卓公子于西苑。”
“八月初八,阴,屋内回潮,书页粘手,出门至梅花公园,买一客海棠糕而返。”
“……”
这些日记,都是单纯的记录事件,并无当事人的任何感想,连片言只语,都不曾流露。
“她真的是非常压抑的人。”周尔雅轻轻叹息,“所有情绪,都不曾流露在外,看来,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她。”
这样的受害人,是最讨厌的一种。
——就像是一个黑箱,吞噬了一切信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