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侧的人中毒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好受。
若令梨是个医修, 她早一手刀劈下去蒙头将病患打晕,摸出针灸用的针线包一通猛扎, 再采用最先进的放血疗法, 拿剑砍几道血口……
“是不是有点太血腥了?”令梨想象中的病床已经被血染得通红,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改变剑修杀人如麻的天性去行医救人好难啊, 万一失手拧断了病人的脖子, 她该如何自处?
薄念慈的脉象很容易分辨, 是医修实习生小梨都察觉不到难度的脉象:剧毒入体,绝症后期,全靠强横的实力维持生机。
令梨捏了捏耳根,曾近在咫尺的呼吸冷得刺骨,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犹如刀锋游弋。
她当时心想:不愧是面笑心冷的魔尊,体温都如此冻人,他是不是想把小梨做成冻梨吃掉,再接收她的遗产?
如今想来,早有预兆。
“咳、咳。”
又是一次停顿,令梨站在旁边,看男人脊背微弯,咳出的血染得手帕上的红枫愈发鲜红刺目,衬得他面如桃花,盛开得近乎糜烂。
令梨自小在十里桃源长大,每每看到枝头格外艳丽格外盛绽的花朵,便知道它快谢了,快枯萎了。
短暂的美丽以生机为代价换取,只愿春天结束时有人记得它的曾经。
薄念慈又有些不同。
他咳血归咳血,眼角眉梢的傲意与讥讽丝毫不减。令梨毫不怀疑,若此刻有人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冲上前来,等待他的依然是强盛暴虐的裁决。
令梨第一次见薄念慈咳得厉害时大吃一惊,秉着尊老爱幼对老弱病残孕伸出援手的美德,想扶一扶他——用搀扶腿脚不利索的残障人士的姿势。
薄念慈冷酷地推开了令梨的手,他自袖中摸出手帕,看了看是梨花绣纹的,又塞回去,换了绣枫叶的手帕。
“走你的路。”他的声音捂在手帕里闷咳,另一只手拎小动物似的把令梨拎起来颠颠,“还是你又想被我拎着赶路?”
后颈传来的力道强而有力,令梨暗自比较她和薄念慈的实力,非常痛苦地意识到:就算他身负剧毒,打二十个令梨不成问题。
令梨以为薄念慈好柔弱,没想到柔弱的还是她。
“小明师兄要是听到我用‘柔弱美人’形容薄念慈,他一定觉得我疯了。”令梨深刻地想。
不能怪她,实在是薄念慈这个样子与他前几日给令梨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
她之前对薄念慈的印象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混账绑匪。
令梨是他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的无辜人质。
令梨欣赏薄念慈的美貌宛如恶龙口中的肉欣赏宝石般的龙鳞,很难说她到底要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