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老是不自觉咬他的头发,男人铁面无私地拎着小妹的衣领,把她塞进他影子里。
影子贴于地面,令梨仿佛在水里仰泳般,视角自下而上仰视周围。
独特的视角总能看到些异样的细节,比如薄念慈看似认真招架对练,实则时不时眼风便扫影子一眼,比如薄家族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宛如拉到紧绷的弓弦。
令梨旁观者清,太明白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从何而来。
交手的第一下,薄念慈是全然的初学者;第二下,他看破了族兄的步法,学会了模仿;第三下,凝滞的动作变得行云流水;第四下,他丢弃了纯熟的模仿,换成自我的节奏。
族兄眼睁睁看着年幼于自己的少年几个呼吸间胜券在握,明明前不久还落后于他的人,已然在两人间划出沟壑。
沟壑的名字,叫天赋。
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越嫉妒越绝望,越清醒越堕落。
杀死天才唯一的方式,是趁他尚且弱小时掐断萌芽。
族兄动手了。
最致命的杀招往往以最简单干脆的技巧催发,摒弃一切旁支末节,仅以取人性命为唯一目的。
沉默少年的眼神疯狂又理智,薄家人均皆有的好容貌让他和薄念慈分外相似,倘若放在外界,是一眼能看出血缘关系的亲族。
弑亲乃重罪,手足相残四个字光是听说就象征一桩悲剧,年少的薄念慈尚且会说“同姓同胞我本不欲杀之”,族兄眼中却全无怜悯。
这一幕是真实历史中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太清晰了。
薄家族兄的每一处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勾勒得栩栩如生,幻境不可无中生有,唯一的可能,是薄念慈至今对这一幕记忆犹新。
他步入大乘期多年,执掌高位,玩弄权柄,年少的记忆只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瓢水,每一幕他却记的分明。
红眸少年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搬入条件更好的内围地区居住,寨主和蔼可亲,领他进屋的族兄主动说明早带他训练。
族兄的态度有些冷漠,但下层区的人们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族兄和他一样,是有名字的薄家人。
他们的名字写在同一张族谱上,说不定还是临近的位置,堂兄或者表兄。
‘训练后,我该问问族兄的名字。’招式变换间,红眸少年分神了一瞬。
极短的刹那,却被族兄当作机会敏锐地捕捉到了。
幻境中历史重演,族兄挑选的同样是薄念慈分神的一瞬——那双漂亮的红眸微微敛下,目光轻之又轻地触碰地上的影子。
‘他的影子有什么特殊,值得他分神留意?’族兄短暂地疑惑,很快抛到脑后,手中杀招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