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得很辛苦。不是身体上的苦,而是心理上的苦。
他想跟上天子的步伐,开创一个新时代,但他总是慢一步,总是无法让天子满意,仿佛陷入了泥潭,无法脱身,越是用力,陷得越深。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才华不够,还是天子错了?
“百年守旧易,十年破壁难。从董仲舒兴儒门算起,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就算是从光武帝复兴算起,也有一百五六十年。习气已成,想革故鼎新,谈何容易?荀子当年为一代儒宗,意欲振兴儒门,都未能成功,反而因为两个弟子走得太远,成了异端,至今难以正名。你想重振儒门,又哪有那么容易。”
荀彧露出一抹苦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但他却不能轻易附和。
天子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焉知他现在不是故意为之?
“荀君,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妨告诉你。”刘协提起酒壶,给荀彧添了一杯酒。“我比你们更希望垂拱而治,以一人治天下,既不可能,也没必要。每天有那么多事要过问,就算是天才也会被累死,哪有清闲的时候。我不想做秦始皇,累得英年早逝,还留下了暴君的骂名。”
荀彧双手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打量着刘协。
“恕臣冒昧。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归政三公,还要留着兵权?”
刘协无声一笑。“我为何留着兵权不放,你心里没数吗?”
“臣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是装糊涂。”刘协端起酒杯,和荀彧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品了品酒,很是满意。虽说是九蒸之酒,比普通的酒更烈,毕竟不是蒸馏酒,也就是十几度的样子,正适合这种喝法,豪爽而不易醉。
荀彧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酒杯,离席拜服在地。“臣岂敢。”
荀文倩母女见状,也有些紧张,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起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用那么客气。”刘协摆摆手。“机会难得,我今天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全看缘份。”
“臣洗耳恭听。”
刘协又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荀君觉得,人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荀彧想了想。“是食物,民以食为天,无食则不能自存。”
刘协欣慰地笑了。
荀彧没有用圣贤的话回答他是礼,直言是食,说明他还是有诚意的,也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这就有了对话的基础。
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不是食物,是生存。”
荀彧略作思索,随即点头赞同。“陛下所言甚是,食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