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被篾筐一盖,严严实实。
王犁刀折身要放下毡帘,姚欢低声制止:“天已暖热,谁家赶车放了帘子,没得教人起疑。帘子卷着无妨,我们快走。”
王犁刀想想有理,不再磨蹭,跳上车前横木,“吁”一声,便向前驶去。
然而行不到百步,草坡上便驰下来数骑人马,呼呼喝喝间,就下到前方路上,拦住了王犁刀的骡车。
“那汉子,你可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灰衣皂裤,流民模样。唔,就是个作奸犯科的流民,我们奉都头之令捉拿。”
当先一个军士拿马鞭指着王犁刀,喝问道。
王犁刀跳下车架,走到那军士的马首前,躬腰作揖:“军爷可是骁毅第三晁指挥使麾下?小民姓王,平日里给郭县丞当差,今日刚从修渠之处办事回来。军爷说有流民?小的一路来,未曾瞧见。”
“骁毅”是军号。北宋禁军,百人为都(设都头)五都为一指挥(设指挥使)五指挥为一军(设军都虞侯、都指挥使)
发问的军士,听王犁刀区区两句话,就提到了刘都头的上司晁指挥使,又亮明自己也是给公家办事之人,气焰不免蓦地矮了三分。
“哦,你倒是对吾军颇熟。”
王犁刀殷勤道:“开春后,有幸带着乡里人,给军爷们的马送过几回草料。”
原来是干过役夫的活儿、让军中兄弟们能享清福的。
那发问的军士面色更为和顺了些,正要挥挥手让王犁刀走,他后面却又上来一名禁军。
“你车上,拉的什么?”
那人一边问,一边掣马越过王犁刀,来到骡车边,突然抬起马鞭,将毡帘哗地拨得更开。
姚欢此番下乡,自忖不比在汴京城中,故而一路都戴着竹顶丝帛的帷帽,那丝帛还是靛蓝色,外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姚欢听到第二个开口说话的禁军的嗓音,已然结结实实地一惊。
此刻透过帽帘的缝隙迅速地辨别一眼,终于确信没有认错。
张阿四!
姨母家饭铺的帮工!
他没死在去年开封城的大水中? ……
“车上是你家女眷?”
张阿四收了马鞭,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盯着王犁刀问。
王犁刀仍是作了恭敬之色道:“是城中官身人家的管事娘子,来县里看田产,方才在水渠那边与县丞请教了一番。”
这王犁刀,一心要往姚欢头上也加些身份的威仪,好提点提点眼前这禁军,莫不知好歹再纠缠,仔细得罪了人。
不想张阿四皮笑肉不笑地撇撇嘴,道:“有意思,既然能劳动你这县丞的手下亲自迎送,想必是有头有脸的大官人家。但这样的人家,竟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