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夜间跌落为受尽嘲弄的农妇之子。
那样的落差,他怎能忘得了?
可他的怨恨之中,定然也有她的一份吧?
毕竟告知渊弟身世的人,是她。
是她听了父亲临终前的那席话,转头便与渊弟说了,才令那真相大白于天下,令渊弟归位,也间接将他自高座之上扒了下来。
敛了敛眸,裴絮春安抚道:“陛下莫要急,他那娘子在咱们手里头,他怎么样都会亲自入宫的。再说陛下若在途中便要了他的命,又哪个去为陛下除掉太后娘娘呢?”
孟澈升微顿,稍作狐疑道:“他当真会直接杀了常太后?”
“自然。陛下忘了上一世,常太后是如何对待那关瑶,又是如何被他杀害的么?再入大虞皇宫见得常太后,他如何能忍?”裴絮春音腔笃定,心内却对孟澈升生了几分嘲意。
直到这世,她才清楚意识到这人有多么的无能。
即便重活一世,即便知晓那么多的事,仍然没能奈何得了常太后,反令常太后对他起了疑心,处处提防。
如今,还要靠仇人去替自己解决障碍,何其可笑。
而裴絮春心下所想,孟澈升自然不晓。于他来说,先前对裴絮春的各色猜忌与提防,早便消解了。
他这位表姐爱他到何种地步,他再是清楚不过了。
若非如此,又怎会与他猜测那裴和渊已重生之事,还同他一道布谋如何诱那疯魔之人来大虞送死?
他就知晓那裴和渊定然有异,否则大琮怎么可能一下子换了三任皇帝?
而仅凭这份直白,他便能完全信任这位旧爱,更何况,裴絮春还再度怀上了他的孩子。
上辈子他是如何用孩子系住她,令她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这世,自然也能成。
这般想着,孟澈升将手放在裴絮春的小腹之上,承诺着:“春儿放心,这一世,咱们定能护住孩儿,再不令他被那疯魔之人加害。还有,那皇后之位便由葶儿暂时担着,待一切落定之后,朕便将春儿扶上后位。”
不待裴絮春说话,他又道:“葶儿到底年纪小些,她耳根子软性子又娇得很,并不适合做中宫,也着实打理不来这后宫事务。相较起来,还是春儿你温婉且识大体,更能担那中宫之位。”
这话听着是在夸裴絮春,实则当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亲昵与爱意究竟偏向哪一侧,却是孟澈升自己所察觉不到的。
裴絮春也不曾点破,只唇角微弯,巧笑应和间,脑中那个英俊儒雅轩轩韶举的半大少年郎,红着耳根子唤她作“表姐”的郎君,便如一阵飞埃,被风吹散于记忆之中。
只比她小一岁的表弟,被当作质子去了大琮,居于临昌伯府,在相处间与她情意两相投,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