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厨房做工的张厨娘就早早地来了。昨日听见县衙新来的小娘子说想吃鱼,于是她今天特地去赶早市,买了了两条新捉的鲤鱼提到厨房,离做午饭还早,就把鱼暂时养在水缸里。每日清晨,她来衙门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忙着做早饭,而是熟练地在小桶盛满水,拿上木勺,过垂花门往内院去给前任县令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们浇水。这已成了她多年来的习惯。穿门进到内院,她惊讶地发现谢识已经起了,肩上披着月白色锦袍,骨节分明的手执一支狼毫笔,正聚精会神地在院里批阅卷宗。“明府,今天起这么早呀?”张厨娘有些怕谢识,不打招呼不妥当,打了招呼又怕扰了明府做事,一句问早说得她心里直打鼓。谢识闻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便接着看手中的卷宗。张厨娘看出他不想被打扰,匆匆浇了水就离去了。她心里对谢识是又畏又敬,就冲谢识这常人不能及的用功劲,就该人家是个当官的料。“我家那不争气的孙子有明府一半强就是烧高香了。”她暗暗抱怨道。谢识疲倦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眼底有一圈淡淡的乌黑。昨夜他将睡熟了的唐晓棠安置到自己房内,掖好被角见她睡相还算安稳,便穿好外衣披上锦袍坐到院子里,让夜风吹散混沌的思绪,借着明亮的月色,在院中石桌上翻看前任县令遗留下的卷宗,一直看到了现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昨夜的月亮还没来得及隐去身影。还早,让阿棠再睡会儿吧。他想。***春日的太阳并不毒辣,晒到身上只觉得暖洋洋地,舒服得很。阳光照在唐晓棠酣睡的面容上,自然卷翘的眼睫轻颤了几下,她缓缓地苏醒,迷迷糊糊地看着头顶陌生的青色床帐,包裹着自己的被子柔软又舒适,隐隐有浅淡的冷竹清香。“这是哪里来着?”她头还有些发胀,撑着床榻起身回忆道,“昨夜我明明在为明府守门,怎么会——”“啊!”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打喷嚏把谢识吵醒,然后竟然当着他的面睡着了!她环顾四周,床旁的衣桁上赫然挂着谢识昨日穿的素白圆领襕袍。“完了完了,我怎么会在谢明府的房间里睡着了!!!”唐晓棠手忙脚乱地穿鞋下床,“明府千万别赶我走啊啊啊!!!”她打开门冲进院子里,谢识侧头看她,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醒了。”唐晓棠见他桌上看过的卷宗叠了厚厚一摞,神色疲倦,一看就是因为无奈将床让给她后无处可睡,只能在院中熬夜处理公务。“明府!我昨晚、我——”唐晓棠慌忙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找借口又能怎么样呢?她头埋得低低的,“明府,我错了,您罚我吧!”“咳咳。”谢识轻咳两声,唐晓棠关心道:“明府您是不是着凉了!我去给您熬姜汤!”谢识缓缓摇头,语气轻柔:“无妨。醒了便去洗漱吧,一会儿就可以用早饭了。”“对了,以后夜里不用在我门前值夜,好好睡觉。”谢识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