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宫中。夜幕已沉,可楚御衡还在烛下批着折子。这是晚膳前刚从容暮府上递上来的,容暮一向做事干净利落,当下呈上来的折子条理清晰,上头容暮的字迹也飘逸毓秀。丞相书法冠绝,这还是他之前亲口夸耀的话。可他看着上头的字迹,满脑子都是容暮那日气性大,风骨峭峻丝毫不折的模样。他作为一国之君都先低头同他告歉,他还作甚端着不放。他还想要什么?一国丞相能入了宫当他的男后么?但他即便后位空下,也不会给闻栗男后的位置,所以容暮还有哪里不满意。论先来后到,容暮也得好好排在闻栗后头。他又不是自小同他相识的闻栗,闻栗出自破落小国,打小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作为敌国之子被他寻得,一辈子只能养在宫里依靠他了。闻栗要什么没什么,若不是自己能给予几分宠爱,闻栗早就轻生而去。折子批到一半,楚御衡郁气难掩,许是御书房里换了新的香炉,视线所到之处,总带给他陌生之感。暗卫来时,楚御衡正目光阴沉地瞪着香炉。“参加陛下。”暗卫跪下行礼。暗卫是他派出去监视容暮的,楚御衡相信容暮不会骗他,但他只想知道他是否当真是伤病而不上朝。“如何?”“丞相大人的确重伤在身,昨夜还去镇北大将军府上求了大夫。今日少将军午前登门,一直到晚间……还未归。”最后三个字像触到了楚御衡的逆鳞一般,狼毫笔“喀嚓”一声,于他手中折断。上好的墨玉笔杆碎在手里,尖利断口刺到楚御衡掌心,他也没意识到。此刻楚御衡的面容比浓墨还要黝黑:“他们还做了什么?”“丞相大人请少将军用了午膳,但少将军不胜酒力,就歇在丞相大人府上,午后丞相大人下了会儿棋,便用晚膳躺下了。”容暮平素并不用酒,同他一道用膳时也滴酒不沾,这会儿居然还能将华淮音给喝醉了,楚御衡眯眸继续问道:“那华淮音呢?”“少将军醉了酒,属下回来时还未醒……”“够了,你回去继续盯着。”楚御衡的手握得更紧。墨玉碎片插在他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流到奏章之上,生生氤氲了容暮奏折上的庄秀字迹,就像是他的血涂抹在容暮身上一样。容暮是他一手□□起来的人,做事也有他三分模样,即便华淮音是镇北大将军的大儿子,但平素就是个木讷而胸无陈府之人,容暮怎么会和这样的武将扯上瓜葛。若说他受了伤,可容暮好端端去镇北大将军府上寻什么大夫,他那有什么好大夫,找大夫何故不找他宫里的御医?尤其是华淮音当夜未归。容暮怎么能留别的男人住在府上!对他冷面少话,言辞带刀子,万分的敷衍;可对外人就热情至极,邀人喝酒住下。被敷衍的楚御衡气极,不再压制胸腔中咆哮而起的怒火一脚踢倒了香炉。飞灰乱出,好似又回到昨日容暮还在的时候,只是香炉大不相同了。楚御衡凶狠的鹰目骤然一缩:“小喜子!”喜公公一直就在御书房外候着,听到陛下唤他,连忙摇着拂尘踱着步子进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