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径尽头的人,也是温柔地一抬眼,望向他,却胜似人间无数。风飘凌像是被回忆撕裂,又被痛楚弥合,肩膀也朔朔颤抖着。他大踏步而去,陡然抓住他的手腕,颤着声音命令道:“抬起头来!”谢景行被他这副溺水者攀住最后的浮木的模样刺了一下,却知道自己此时不可暴露身份,有意唤他清醒,道:“风宗主?”曾经的圣人有一副的温雅相貌,透着清绝孤傲。而如今的谢景行,还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轮廓更显柔和。兴许第一眼会错认,但是在他微笑时,却有着曾经圣人不会有的温柔。风飘凌皱眉,沉声道:“你叫我什么?”谢景行温雅一笑,一举一动尽是风度,道:“风宗主,在下儒门弟子谢景行,受宗主之命,前来迎您去浣花台。”“难道只是错认?”风飘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灵骨一拂而过,心里却缓缓沉了下来。他自嘲地想:“是了,都五百年了,我们几乎把大千世界翻了个遍,若是师尊当真能回来,又何必掩盖身份,欺瞒我们呢?”谢景行见他不动,好似还沉浸在回忆中,便道:“风宗主,请随我来。”风飘凌握着他的手腕,仍然不动,一双冷冽黑眸似要穿透他,看向他掩藏在重重面具下的一颗心。他像是沉湎在什么梦境之中,低声唤道:“师尊啊。”却是满怀希冀,渴求应答。风飘凌几乎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近乎脆弱的神情,他冰冷,强大而坚硬,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霜刃,是神坛之上的冰雕。而谢衍则是他迎风执炬的领路人,是他千百次梦回时,在隔岸相望的故人。谢景行却不敢答,他的三个弟子都是渡劫期,还有一次进阶会被天道干涉。在圣人境之前,他不敢让他们知道一星半点的天道异常。谢景行:“宗主说笑了,在下谢景行,并非圣人谢衍。”风飘凌的眼睫动了动,他像是被冰水浇醒,只余下一声怅然长叹。谢景行侧了侧眼,他不愿再去看风飘凌的神情,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反倒害了他。风飘凌知晓自己失态,却也是冷冷地收回手,闭目掩盖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殷红,他道:“带路罢。”谢景行领着风飘凌沿着小径向前走去,一前一后,无人说话。他撩开越来越繁盛的垂花,任由花瓣落了一身,满地落花铺成细密的绒毯,每次踩过,便留下残余的芳香。谢景行用竹笛拍着手心,沉吟,想着如何开口打消他的疑虑。可下一刻,他却因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威压而微微侧头,看向山门方向。“他来了。”风飘凌负着手,突兀道。“是沈宗主?”谢景行问道。风飘凌默认。谢景行感受到的修为如掠过荒野的狂风,张狂至极,肆无忌惮地往整个微茫山倾轧。当年的风飘凌,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子,满身仙人之气,哪有半分沉重压抑之感?而当年的沈游之骄傲恣意,偏生又长了一副天地所钟的美丽面容,是个被他宠大的小徒弟,又哪有如今这般恣意暴烈?谢景行叹了口气,只觉得万分头疼。五百年了,这三个徒弟,竟然一个也没听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