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罗雀穿着林静逐的绸缎里衣,穿过厅室,站在先前吃饭的桌旁。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摆了些瓜果和热茶。罗雀的手脚埋在宽大的白衣白裤里,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不说话,倒是显得天然乖巧。很快便有人进来,替他丈量身材尺寸。一个老先生在旁边问,喜欢什么颜色花色,下摆喜欢长一些的还是短一些的。罗雀一脸懵,瞥了林静逐一眼说道:“公子什么样我就什么样吧,我随公子。”林静逐便抬头看他,带着无法捉摸的笑意。林静逐年近弱冠,虽然这些年病着,气色上有损,但身量颇为修长。罗雀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瘦腰窄肩,穿着林静逐的衣服,衣服显得过大,又是顺滑的质感,时不时从肩上往下掉。罗雀连忙伸手往上提,倒不是害羞,而是防备。他心中觉得林静逐此人甚是古怪难测。先前被护卫捉拿,罗雀以为是自己击晕了林静逐的缘故,没想到却是跟那些武林人士一样为了棺木而来。罗雀心中思量了对策,还没来得及开始表演呢,陡然一个大转弯,林静逐竟是和老病鬼大叔一样,将他当作一个叫做嘟嘟的小孩。当初老病鬼大叔非说他是嘟嘟,也验证了锁骨下的胭脂痣,还有其他种种,但罗雀实在什么都不记得。两个人扯皮了很久,最后老病鬼大叔让步,愿意喊他小麻雀。如今面对着林静逐,罗雀想林静逐说是就是吧,反正是与不是他不在乎,结果林静逐一句话也不问。罗雀岂是一个能憋得住的人,一会儿抖腿一会儿摸手肘,几次三番想说点什么,生生忍着,只能默默在心里嘶嚎。擦得半干的头发往下滴水,耳朵冰冷,罗雀伸手去搓。林静逐瞥见了,拿了一条干毛巾过来,没有递给罗雀,而是自己动手,替罗雀把脖子耳后的水渍擦了,然后擦头发。布庄的人还没有走,却没人抬眼多看一眼,想来是被人耳提面命过。罗雀甚少与人有这般亲密的接触,还是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下意识便又想逃避,脑袋微微往旁边侧去,身子却杵着一动不动。林静逐看他这副委曲求全可怜巴巴的样子,甚是觉得好笑。又换了条干毛巾,这次直接搭在罗雀的头发上,他径直走到旁边做自己的事。布庄的人终于走了,罗雀折腾自己的头发。他以前的发型就是个松鼠窝,从未打理过,第一次见自己的头发柔顺黑亮的样子,忍不住玩了起来,坐在桌旁给自己编小辫子。他想起从前见过的一个异域汉子,满头的小辫,连胡子都编了三道。林静逐抬眼,看见罗雀的额前挂着几个小辫子,不由笑了起来。罗雀见他笑,立刻放下折腾头发的手,端起桌上的果盘递过去,说道:“公子您也累了吧,歇歇。”这半日的相处,林静逐已经习惯了罗雀的行事,也不阻止,说道:“我若要你跟了我——”罗雀立刻道:“行啊!”他甩着袖子下跪,便是一个敲响地板的磕头,抬头一脸的喜庆与感激:“多谢公子收留我!”林静逐:“……”二皮脸子成了精也不过如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