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永安三年,铁骑军击退匈奴于漠北百里开外,凯旋而归。这是南渊第三次打了胜仗。带领军队的大将军是将门世家顾家的独子,顾时远。听闻这样的喜讯,百姓们欢呼雀跃,自发列队,夹道欢迎班师回朝的铁骑军。高大的马匹鬃毛油亮,因为行走在人群聚集的街道上,马儿都走得很慢,偶尔停蹄时喷出老大一口气,抖擞抖擞精神,跟他们的主人一样气宇轩昂。坐在最前头的是带着面具的大将军,大将军是个年纪极轻的青年,顾家子弟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至于将军为何喜欢戴着一张形状恐怖的面具,据坊间传闻说是,那张面具下生了张雅丽清致的绝色面孔。故而还有传闻说将军得了个戏称,玉面将军。许多未出阁的姑娘都挤在街头想目睹一眼这个传奇人物的风采。将军才二十有一,正是年轻有为的光景,若是能看对眼,不失为一桩美满婚事。可惜将军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面具也没有取下来过。马儿慢悠悠地走,浩浩荡荡的铁骑军就这样进了宫。红色的宫墙一眼看不到边,哄闹的百姓也看不见了,顾时远才把面具往上一掀,斜斜挂在头顶上,掩去了一部分额角。——见皇帝总是要露出真容的,这是皇帝要求的。坊间传闻并没有夸张,顾时远确实生了张秀美难言的面庞,在黄沙遍野的漠北呆了那么久,他的皮肤还是白得趋近柔和。五官也不具备将士该有的侵略性,倒像是幅温和的水墨画,大片的留白,自有一种空远的意境。向皇帝请安的时候,他习惯性低垂着眼。“顾爱卿,好久未见。”皇帝的这句话咬字清晰,偏偶有的停顿落在耳边飘忽得像是一阵风。顾时远顺着话意想了想,这一仗打得确实太久了,战事历经百余天。他和皇帝不见也有百余天。但他心里未必有多感慨,样子却是要做一做的,“臣,多谢陛下挂念。”却听得一串低沉短促的笑声,如同珠玉落盘,似是从喉咙里不小心滚出来的,引得顾时远诧异抬头。皇帝裴云卿生得过于白皙,是久久未见天日那种病态的苍白,在光的映照下有种透明的质感,又显得那双瞳仁异常得黑,仿佛纳进了周遭所有的光源。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明明在笑。顾时远对视了一眼便匆匆撇开目光,他总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明明是上阵杀敌的猛将,也算是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人。可皇帝的一个眼神,他竟然有些遭不住。不等他细究,头顶上已传来皇帝的快意笑声,“此次大退匈奴,朕心甚悦!诸位爱卿辛苦了!”顾时远听到这话,举起杯来,迎接一片觥筹交错声。“爱卿们不必拘束,都给朕放开了喝!”裴云卿笑得开怀,他苍白阴郁的脸因为铿锵有力的话语多了几分豪迈。将士们最吃不讲究的这一套,他们不再隐藏自己,倒酒时酒液撒得满桌都是也浑不在意。周围将士们不变的爽朗笑声让顾时远几乎觉得自己从未离开军营,他品着梨花酿,神思不属,很快又能见到大漠的孤烟了。宫里的酒酿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