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长庆街。过往行人络绎不绝,扛着糖葫芦桩子的小贩穿梭在人流里,扯着嗓子吆喝:“糖葫芦,又大又红的……”——“回来了,定北军回来了!”报信人扯着嗓子一路从城门口喊到街头,喧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更盛的欢呼。原本忙活着的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挤向街边。糖葫芦桩子砸到人,脚也互相踩着,却没人在意。个个都伸长脖子往街口望去,恨不得自个儿的脖子能飞到天上去。阁楼上的姑娘们羞涩地用团扇遮面,也按捺不住地探头看过去,不少人手里还提着果篮和绢花。“你们说,这镇北将军究竟长什么样儿?”“嗬,那可了不得。这位将军镇守漠北五年,战无不胜,打得北戎那群孙子是连退三千里。单说几个月前雪山一战,他单枪匹马杀进重围,不仅安然无恙地出来了,那银枪上还挑着的北戎元帅拓跋碣的脑袋!”“岂止嘞,听人说他长得青面獠牙,身长足足有三丈呢!”“那不成妖怪了?”“不是妖怪,能有那般神通么?”说话间,摆在摊子上的物件开始轻颤着往边缘滑落,这颤动又传到地上,震得人脚下发麻。铁蹄声整齐划一的回荡在街道,万众瞩目中一列长长的铁骑兵踏马而来,领头的就是世人口中骁勇善战的镇北将军——谢锦衣。大家伙瞪大眼睛去瞧,看到的却不是一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妖怪,而是一个身形颀长,神态俊雅的青年。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负着银枪。通身银白铠甲,背后赤色披风迎风高扬。许是漠北多风霜,他仍旧戴着獠牙铁面具,看不清面容,只露出剑眉下那对凌厉的桃花眼。眉眼风流,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的。可单单凭借这么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就足以让阁楼上的姑娘们春心萌动。飘飘荡荡的绢花悉数往他身上落,扔过去的果子也是应接不暇。马上的将军慵懒地掀开眼皮,眼睑下那颗小小的红痣跟着上扬。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竟也让人觉出若有若无的风流与恣意。阁楼上的姑娘们被他那一笑夺了心神,加之越国一向民风开放,以至于有胆大的解下腰间香囊扔给他。姑娘们原以为能有一个被他接住也是好的,或是再博得他一笑。可那些香囊却尽数落在地上,谢锦衣莫说是接,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散漫地策马前行,马蹄毫不留情地踏过地上的香囊,连同姑娘们的芳心都踩碎了。他眼里的冷漠却越发明显,薄唇微阖,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唇薄之人,性也凉薄,不外如是。阁楼上的姑娘们大失所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众铁骑兵中。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这样的人物,怕是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话音随风而逝,远处的定北军再也看不见踪影。“北方战局刚稳,这谢家小儿不怕招人非议,如此之快就回了京,还真是仗着皇兄的宠信,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得意楼雅间,康王正与赵侍郎饮酒,定北军回城的呼声连他都惊动了。赵侍郎眯眼一笑,恭敬地道:“谢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