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距离一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郎昀第一次没有整夜整夜地设想所有人都被毒死时的画面。他罕见地睡了个好觉。早晨一觉醒来,竟然已经睡过了七点。郎昀穿戴洗漱完毕之后,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城市。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座城市一夜间被雾霾悄无声息地吞噬,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不见天日,有种沉重的压迫感。……郎昀的出租屋处在一栋破旧的小阁楼里,房东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纹满了纹身,可能年轻时候是见过世面的大哥,所以对租客那张可怖的脸倒也不甚在意。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也幸亏于此,郎昀好不容易租了房子。其他地方的房主往往在见到他的脸之后,都不大愿意再把房子租给他了……郎昀单手提着书包从阁楼里出来,外面的雾霾很重,他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眉眼来,仍然还是有一部分耳后、脖颈处的伤疤异常明显地攀爬在他冷白的肌肤上,肆然曝露在空气里。阁楼除了没有暖气空调、隔音差、需要爬七八层楼梯……这些缺点以外,总体对少年来说依旧很方便。因为距离学校很近,一二千米的距离,走几分钟就到了。郎昀熟练地七拐八拐从周遭的巷子里绕出来,经过小卖铺的时候,他进去买了一根火腿肠。结账的时候,胖胖的光头老板抬眼看了郎昀一眼,道:“今天又不吃早饭了?”郎昀不搭理他,只递了张钞票过去。没有回音,老板也不在意。反正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也从来没搭理过他。这小区又破又小,住的人也不多。胖老板因着开了这家小超市,来来往往一小区的人都得在他这儿买油盐酱醋,因而哪家住着什么人、家里有什么亲戚,他甚至可以说如数家珍。这孩子从大半年前搬过来,在附近的四中上学,向来独来独往,从不和人说话。他自己一个人住这儿,也从来没见有谁来看过他。也不知道这么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怎么赚钱养活自己的。胖老板找余钱的空档打量今天带上了口罩,明显有些不一样的少年。他穿着校服,头发修剪的地利落干净,露出流畅好看的脸部轮廓,带着的口罩恰好遮住了脸上令人生惧的疤痕,让人只能看见他俊朗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谁见了会忍得住不多看一眼?老板每次看到郎昀的脸,总免不了略显可惜地摇摇头。这要是不毁容,得是长得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又是免不了被一群小姑娘在身后追。郎昀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了,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这孩子真是怪,偶尔花钱给自己买2.5的面包做早餐,每天却舍得给一条狗买5块钱的火腿肠。……浓厚的雾下,用薄木板钉起来的狗窝,被风吹雨晒了一个四季之后,木板变得陈旧腐朽,有些地方钉子也松了,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撑过接下来这个冬季。郎昀手里拿着火腿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狗窝里空空荡荡,没有那道黑色的身影。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