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父无母,无法在亲情这方面与任何人感同身受,但出于对楚思端的顾虑与挂念,她依然能深刻地体会到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慌感,像是胃部紧紧绞缩成酸软的一团,将断断续续的抽痛传递至四肢百骸。那感觉甚至不是她自己的,而更像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共情。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她唯一的爱人与家人,是这世上与她关系最为紧密的存在,即便她的理智已经无数次发出警示,提醒她不要再与对方产生瓜葛,但她仍然情不自禁。她被自己的本能所支配,在分手之后依旧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怀、照顾、疼惜对方。“楚思端还非常需要自己”,这念头甚至成为了分手期间,唯一能够使她感到欣慰欢悦的事情。虞歌怔怔地望着前任熟悉而挺拔的背影,目光温和而神色迷惘。在平和的表象之下,她像是被裹挟在潮汐里,只能随着复杂的心绪起起落落,挣扎而纠缠的感情寄托于同一人身上,如同遍地的尖牙与黏液,让她感到痛苦,而又难以抽离。楚思端停下脚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又悄悄握住虞歌被烫红的掌心。热可乐里泛着辣味与淡淡的花香在口腔中激活了嗅觉,混杂着林间刚割过草的泥土青腥气,使她下意识地深呼吸了好几次。这味道几乎冲淡了她因生母失踪而产生的焦灼与不安。她用拇指摸索着虞歌那截骨节分明的手腕,肌肤相亲之处传来了对方平和而鲜活的脉搏,如汩汩的溪流,使得她那常年遭受烫烙的灵魂都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没有愤怒,没有嫉恨,也没有那种会令她失去理智的、掌控一切的欲望。虽然从虞歌的脸上已然看不出浓烈的爱意,但她毕竟近在咫尺,又如此温柔,楚思端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细微而又清晰,仿佛有一株结满了玫瑰花苞的藤蔓,正轻轻缠绕在她的心脏上。——那是如年少时如出一辙的怦然心动。“…小歌。”她低声道,“我能抱抱你吗?”虞歌微怔。她掀起眼睫,眼神里没什么焦点,犹豫了有十几秒,才伸出双臂,用力地环住了对方的腰。她的两手紧紧交握,侧脸就贴在楚思端的胸口上,那动作既能说是慰藉,也很类似于某种刻在□□之中的眷恋。楚思端僵直着脊背,从上至下地顺了两下虞歌的头发。虞歌…还愿意拥抱她。仿佛被倒流入心房的温热泪水所浇灌,缠绕在她心脏上的玫瑰花藤在霎时间开出层层叠叠的大片花朵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生母的失踪,忘记了她与虞歌已经分手,也忘记了她自己身在何处。她内心里那透着冷风、渗着毒液的缺憾似乎终于被某种柔软的织物一点点充盈,那织物还带着属于爱人的体温,使她几乎只能觉出近乎于慰藉的满足。——呲呲。模糊而辽远的响动自远处地面传来,楚思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出脚底下的地面好像在以微不可察的频率战栗。那其实是胶皮轮胎在高速下转弯时与沥青地面发生剧烈摩擦的声音。“楚总,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