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着,为什么不肯回去?”康里布达苦笑起来:“一、二、三、四、五。你问题这么多,我怎么回答?”“挨个答呗,才刚入夜,时辰还早。”沈书捧着茶碗,努嘴小口啜茶,明亮的眼睛从茶碗上方盯着康里布达。喝得一身暖洋洋,沈书放下茶碗,抿了抿唇上的奶渍,“要是不想说就……”康里布达做了个手势,止住沈书的话。“也没什么非得瞒着你的。”康里布达思忖片刻,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的目光从沈书脸上移到那簇渐渐站稳了的烛火上,拿食中二指挟着火焰玩儿,手指在火上如同蛇一般快速穿梭,逗弄火光,同时对沈书开了口:“我在家里排行第六,也图娜排行老三。她的母亲是我爹的第八个老婆,生下也图娜之后,就去世了。”也图娜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康里布达的父亲并未将她交给任何一位妻子抚养,而是亲自教养女儿。“我们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养在母亲膝下,我的父亲一共有十二位夫人,二十三名子女,其中有十一人早夭,或者在娘胎里就不行了,或者身子太弱,长到几岁时就死了。我父亲带着整个家族,穿越卢特沙漠来到东方,那一天真的很热。”整个队伍一共五十匹骆驼,三十匹马,二十架货车,十二架马车,康里布达的父亲骑骆驼,他的夫人和孩子,各自享用一辆马车,车中都有仆婢伺候。在康里布达的族中,卢特沙漠被称为死亡之地,等到引路的沙漠向导察觉出不对劲时,他们已经在沙漠的中心,进退两难。“那里是真的地狱。”康里布达的手已经没在玩弄火焰,他埋头喝一口奶茶。然而,沈书仍然能从康里布达微微颤动的眼瞳里,看出一种恐惧。“热得像是要把人和马匹,通通都烤熟,你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像是会融化成水,骆驼、马只、车子,都在滚滚热浪里扭曲变形。我病了好些天,现在记不清是多少天了,吃不下东西,也起不来身,只是躺着不断流汗。连夜晚,也热得无法喘息,睡觉的褥子都是热的,像躺在一口锅里。”沈书握了一下康里布达的手。康里布达的视线从火光上移开,看到沈书,再看到沈书身后,那扇简陋的、胡人旺古达让给他的卧房房门,窗户上破了几个洞,有急速的风从洞里挤进这间屋子,把窗户纸拉扯成蝴蝶翅膀的模样。沈书松开康里布达的手,见他紧绷的腮肉放松下来,知道康里布达已经镇定下来。沈书道:“只有你一个人生病吗?”那样的天气,就是老天要收人的命。“不是,还有三个兄弟,也都生了病。那天我醒来,已经是白天了,我们七个人,被车队留下来,还有一顶帐篷、一架马车和很多食水。”“七个人?”“是。”康里布达的神色近乎木然,食指不由自主屈起,抠得木头桌面咯咯作响,“加上我,一共四个男孩,还有我那三个兄弟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