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功夫还要勤加练习,多跟你哥哥学,对那些个文士,问策时固然要虚心求教,平时驭下却要拿出威严来。饱读诗书的儒生总把在前拼杀搏命的儿郎当成傻子,成天只知道清谈论道,口舌上指点江山,最是无用。用得上时用,用不上时断不用同他们客气,治下须严,赏罚分明,以威服人,才没人敢对你阳奉阴违。”朱文忠听得满头是汗,有几句话想说,却不敢说,只有讷讷称是。家丁端上茶来,朱元璋看朱文忠面色发白,额上冒汗,也不想吓着外甥,便叫朱文忠随意用些茶水果子,朱元璋蹬去一只靴子,光脚踩在桌下横木上,抽出城防修葺用银的簿子,乃是饭前他回府时,李善长那边着人送来的。又是要钱。朱元璋叹了口气。若是平日里朱文忠定然要为他分忧,此时心里却十分惧怕,心中不住盘桓着一个念头:沈书千算万算,恐怕没有能算到,他舅舅为人多疑,对那些个名声在外的儒士确实肯花钱,肯拉下面子去礼贤下士,可他从未将文人当成心腹,手里养的门客不多,更别提像是沈书这样年纪尚小,身无功名的少年郎,恐怕在朱元璋心里,已经把沈书当成是只知哄少爷开心,成天花言巧语的小书生。朱文忠飞快瞥了一眼朱元璋,想要为沈书美言两句,却知他舅舅为人固执,说得多了,恐怕更坐实了他偏疼沈书,用人唯亲的罪过。于是舅甥二人,各怀心事,俱是满脸愁容。朱元璋不仅烦钱的事儿,更烦孙德崖还不走,不日间怕是和州也要被搜刮一空。也烦朱文忠这个外甥还是年纪太小,不仅不能像朱文正那样替他带兵分担,还须得给他找好的师傅,勒紧一点,悉心教导。无论手底下能用的人再多,终究隔着一层,都不是自家人。文正、文忠二人不同,名义上是认下的义子,跟他朱元璋是有血缘关系的,将来就是他的耳朵眼睛,他们身边的人,不能有半点差错。朱文忠闷闷不乐地拿果子吃,糯米吃在嘴里没半点滋味。冯国用回来了,在外请示。“进来。”朱元璋抬头。冯国用头前带路,朝身后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跟着的年轻人上前。先才见过沈书,一脸书生文气,唇红齿白一派娇少爷的做派,着实让朱元璋不快。是以才看见纪逐鸢,朱元璋眼神便不同起来。只见眼前的年轻人身长接近七尺,比冯国用还高一截,年纪轻,身条好,却不似那些个过了不惑之年的老将,挺个大肚,而是手长脚长肩宽腰窄,其人肤色略深,眼形狭长,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凶悍气势。纪逐鸢入内后,对着朱元璋端详片刻,方才行礼:“总兵大人。”他单膝跪地,垂下眼睛,脖颈却昂扬,仅是朝前略倾,并未低头。“听你弟弟沈书说,是你在饮马的时候发现郭公兵营的探哨,可细细说来。”朱元璋道。纪逐鸢抬头回话:“前天卑职听令随曹牌头护送妇人回乡下丈夫家中,因过了宵禁的时辰,那家男人感激总兵恩情,对我们一行盛情款待,留我们在他家歇息一晚。第二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