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一样望着魏殳,惊喜地大喊:“好漂亮的姐姐!你是我娘给我定下的童养媳么?”武将最烦被人说男生女相,何况魏殳只不过比寻常男孩儿好看些,离娘气差得远。这温小郎君当真眼拙——不仅眼拙,还很无礼。魏殳心里既生气,又委屈,可如今寄人篱下,也不好对小主人说什么。他无意惹是生非,弯腰将小猫抱起,决定以后远远躲着温恪。“澡雪。”魏殳疑惑地抬起头,唤他的是一位温婉端庄的贵妇。她是温恪的母亲,姜佩罗。姜佩罗生得很美。美人的眸光一落到魏殳眉间,她竟潸然泪下。“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呀。”“夫人。”魏殳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姜佩罗抹着眼泪,笑骂道:“我和你娘可是从小结义金兰的姐妹,叫什么‘夫人’呀,多见外。快唤一声‘娘’。”魏殳有些犹豫。他疑心平章夫人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因为认识他的人从来都说,他长得更像自己的父亲。姜佩罗将他蓬乱的发髻拆散,轻柔地重新绾好:“真是标致的孩子。我怀恪儿的时候,还曾与你娘说笑着要给两家孩子指腹为婚呢。只恨他生下来,却是个男孩儿。”温恪把玩着金锁,不以为然地在边上瞧着,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彰显他的不满。温小郎君才不要把自己的娘亲分给别人,就算是这个病如西子、貌比天仙的童养媳也不行。晚间用膳时,姜佩罗手执银筷,亲自替魏殳布菜,笑着说:“都是些家常菜。我的手艺也不算好,澡雪切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在小温恪饱含敌意的目光中,他微微睁大双眼,几乎是受宠若惊了。魏殳垂下眼睫。他何德何能,竟让平章夫人亲自下厨,为自己洗手作羹汤。魏殳迟疑着,夹起一小块排骨。她或许真的是娘亲的手帕交,不然平章夫人做的糖醋排骨,何以与自家的味道分毫不差呢。人生有诸多煎熬苦楚,姜佩罗很贴心地做了许多甜口的江南菜色,不要钱似的把糖倒进去。桂花糖藕,糖芋苗,定胜糕,酒酿汤圆,就连灌汤包都是甜的。魏殳都很喜欢。可明明是这样甜的味道,含入口中,却奇怪地酸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