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笑着的样子,很不像方盈,这念头一闪而过,他随即在心里自问:“你一共见过她几回,说不定她平时在家就是这样的呢?”方盈不知道他想什么,但能觉察到他听进去了,就接着说:“你应该也觉得很奇怪吧?蜀中真正的纨绔浪荡子数不胜数,我怎么就偏盯着你一个,总要说你的坏话。”“……你不是说,因为我娘么?”“嗯。”方盈点点头,“最初确实是这样,不过后来,随着年纪长大,我自己也觉着自己可笑,娘和你才是亲母子,哪有我瞎操心的份?再说娘是什么出身见识,怎会把儿子教成纨绔?”话似乎没错,就是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她到底想说什么?“再后来,武定军与蜀中决裂、投了陈朝,你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再没提过要随父亲出战——其实我看得出来,征讨江南等地时,你是很想去建功立业的。”李氏和后主李胥虽非一母所生,又因年纪上差了十岁,姐弟间并不亲近,且有后主猜忌纪光庭在先,但蜀国怎么说都是李氏父亲建下的基业,一朝国除,她难免还是伤心。纪延朗当时为了安慰母亲,确实再没提过要从军打仗,到东京后还听母亲的,跟着先生读了一年书。“从那时起,我就对你彻底改观了。那年五伯五嫂成婚,在春熙水阁——虽然上次在娘面前,你说不记得了,但我知道,这种事你是不会忘的。”纪延朗当然没有忘,他只是不愿意在出生入死后,终于回到家见到亲人的时候,回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人和事——那日在春熙水阁,可正经有几个喝多了酒就满嘴喷粪的混账。五哥与五嫂这门婚事,对当时的纪家意义非凡,因为五嫂高氏的父亲是忠武军节度、驸马高行逢。高行逢本人是最早拥立当今官家的几个大将之一,后来原配妻子过世,还在官家做主下,娶了官家亲妹妹升国长公主。五嫂虽然并非长公主所出,但名义上是长公主的女儿,父亲又是有从龙之功的掌兵大将,认真说来,他五哥是有些高攀的。对纪家来说,结下这么一门显赫姻亲,再加上父亲在收取蜀中和江南的几次大战中立下的功劳,也算是真正在陈朝站稳脚跟了。纪家春风得意,那些被迫迁来东京、再无实权的蜀中权贵看着,自是嫉恨非常。可笑的是,他们背地里恨透纪家,到办喜事的时候,却争先恐后地前来道贺,恭维话一个比一个说得恶心。纪延朗陪着父兄待客,实在看不下去这些人的嘴脸,宴席开了没一会儿就借故跑了,他心里烦,连孙七、余十一这些谈得来的玩伴也躲着,一路躲进了西花园临着池塘的春熙水阁。这时候客人们都入席了,水阁里十分清净,他上了阁楼,从窗户钻出去,背对池塘坐到屋顶上吹风晒太阳,心情刚好了些,下面就传来说话声。“我说真的,你们没觉着他家的酒臭吗?反正我是喝不下去,乱臣贼子家的酒席,我呸!也真有人吃得下去!”纪延朗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冲下去打断此人狗腿的冲动。“你快少说那四个字吧,没的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