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形于色但并非冲动之人,绝不会进门就一刀横劈了那阿文。毕竟案子尚未水落石出,那几车草药能不能弄回就看眼前的阿文姑娘了。更何况据展昭所见,这位方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智谋过人、才思敏捷、处事有度,便是几番与展昭争论恼怒也不曾因这些小事翻脸,显然是生来风度佳、心中有杆秤。想到这里展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顶多,脾气急了些。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传言亦不可轻信。思及此,展昭也望向了跌坐于地的阿文,心道便是这般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能叫人小觑了,开口即问道:“你果真是八年前陈家村程家的女儿?你可知你欲行刺的是何人?”虽口吻不含厉色,却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温和。阿文垂着头,似是后怕地颤抖着,听着展昭问话还是缓缓地扬起头来。她先是环顾四周,从包拯、县太爷、展昭和白玉堂等人的脸上一一瞧过去,又看了被王朝带衙役堵着的门口一眼,在黑夜里只瞧见了黑压压的人影,除却站在最前头的王朝几人也看不清更多。或许是终于发现这一遭已没了退路,手中也没了行凶之物,阿文猛然扭过头正对着包拯跪拜下去,口中道:“民女程文婧,确是本家姓程、禾口程,乃八年前陈家村的程家白骨案遗孤。”包拯一怔,面上确是毫无波澜,只是耐心听下去。“八年前民女方才九岁,意外被拐子卖去陈州,八年后才因陈州大难好容易有机会逃回。”阿文的面色不似前几次那般戚戚然,反倒是透着一股子死气,平平稳稳的语气也仿佛是心如死灰,不似前几次声若蚊呐,反倒叫人生哀,“然而五日前终于回到陈家村,问起程家,却无人知晓。民女逮着机会跟陈家村出山的村民打听,那人更是直言哪有什么程家,程家满门二十一口,早已亡于八年前,一夜之间只余白骨,无一幸免。”说到此处,屋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抽了口气,纷纷敛气听之。但此事包拯刚从县太爷口中听闻,也不算意外。“民女不信,几番探听却得知官府将八年前程家白骨案以妖吃人草草结案。”阿文的语气毫无起伏,好似说的不是她的事,“而陈家村村民人人作证那夜听闻异动,坐实了官府结案之语。这些年连程家的房子都整个……”阿文闭了闭眼,仿佛是无法说下去,“整个被铲了,连旧屋也不给阿文留下。官府道是灭门案晦气,尸骨俱丢至乱葬岗,连个立碑之人都无,前两年乱葬岗还给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