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城市开始崭新的生活。往后九年,没有电话,没有消息,没有见面。如果说母亲和父亲像一对合格的分手情侣一样,都希望各自的前任人间蒸发。那他们的确做的很好,不曾再踏足对方的生活。而他作为爱情初始的结晶,下场和分手时撕掉的合照,二手交易网站上贱卖的礼物,砸碎的空酒瓶,烟灰缸里倒掉的烟灰一样惨烈。恍若突然清醒过来,元和心中接受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一个又一个讯息,动作有些急切地转身去拿花。他来的有些晚了,白菊花所剩无几。元和随意取了一枝,些许松松垮垮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一路掉进礼堂。到处都是黑白两色,白色的花,白色的联,黑色的衣,黑色的伞。礼堂中央有一个用花圈围出来的圆形空地,空地里立着一根黑乎乎的杆子。没有话筒,杆子显得滑稽又可笑。四面的白墙上挂着很多照片,都是这次空难逝者的遗照。无论生前地位如何,钱财多少,每张照片一样大小,等高等宽。也许在飞机上有经济舱和商务舱的分别,但是最终所有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没有因阻隔有什么不同。这里的生者也一样,在这里,在此刻,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悲伤,一样的痛苦。元和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满面沧桑的妇女和摇摇欲坠的老妇抱头痛哭,互相慰籍,不停地抱怨着人事天命。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熟睡的孩子看着照片默默流泪。几十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鞠躬,有一个忍不住捂嘴痛哭跑出去,好几个同学跟在她身后追。腰背绷得笔直的女士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裙和高跟鞋,戴一套莹白的珍珠首饰,脸上略施薄粉,眼眶通红,站在一对双胞胎面前。那是一男一女,男孩意气风发,女孩温婉可人。他们甜甜地笑着,右边脸上有浅浅的梨窝。他们在墙上。贵妇站在那里静默无言,突然她伸出手去摸眼前人。看得见摸不着,她笑着落泪,泪水涟涟,划过若隐若现的梨窝。元和穿过这些人。他是如此地格格不入,没有哭泣,没有疯狂,没有灰败,甚至于他穿的竟然不是丧服,而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搭配同色系运动鞋。一个小姑娘站在简蓝的相框前,她的个头与元和的腰齐平,留齐肩黑发,耳旁夹两三朵白色小花,穿一身黑色亚麻长裙,双手在胸前执着两枝白菊。没有其他人陪同,不哭不闹,很安静。元和看不见她的脸,心里想着,这就是他素未谋面从不相识的妹妹吧。照片有四开的素描纸那么大,挂的很高,元和远远看过去,刚好直直对上简蓝的眼睛。离开家的时候,母亲的眼里满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她和父亲是大学校友,一个金融系系草,一个艺术院院花,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毕业那年两人毕业证结婚证房产证三证齐全,共筑爱巢。好景不长,六年之后,他们开始掘坟。父亲事业心极重,又是大好年华,年富力强,渴望闯出一番名堂。积累一些资金之后开始创业,每天早出晚归,起的比鸡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