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抄家流放,至今还不到十日,没想到,这样短的时间,连戏文都出来了。允文虽然有点憨头憨脑的,但是听了一会就觉出来不对劲了,这戏文,简直把他们的爹爹说成了一个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贪得无厌、残害忠良的恶徒,罪行一条接着一条,简直罄竹难书。允文当即红了脸,要上去跟那说书的理论。裴允贤只好将他拽了回来,姐弟两个走到一旁:“胡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裴相嫡长子么?时移世易懂不懂?你现在去跟人理论,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叫人认出来咱们的身份,好去找新君请赏!就说裴家儿女抗旨不遵,私自进城。你说说,这条罪名够不够让爹爹砍头的?”允文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但他就是气不过,双拳紧握,气得满脸愠色。裴允贤便索性把顺风塞进他怀里:“抱着妹妹,好好想想,今时今日的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相府是倒了,可你还是这二十来个弟弟妹妹的兄长,做事动动脑子,你若真想为爹爹争一口气,你倒是好好读书,三年后的科举,拿个状元郎给所有人看看!”允文憋憋屈屈的,撇着嘴不屑道:“状元怎么了?爹爹也是状元,还不是一朝沦落尘埃,连个穷秀才都不如。”“你给我闭嘴!外面人多,我先不跟你啰嗦,回家再收拾你!”裴允贤瞧着茶楼这边人越来越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叫上雪姑娘们,一起往当铺去了。那当铺老板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将镯子高高举起,眯着眼去瞧:“成色倒是还不错,只是这款式太老气了些,小姐,三十两,一口价。”裴允贤是识货的,这枚玉镯确实只能算还可以,但是三十两也未免少了点,便懒得还价,直接把镯子拿回来:“既然如此,那就不当了。”出了当铺,她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来,叫允文带着几个妹妹去旁边做糖人的小摊等着她,她又折返了回去。那小老头以为她后悔了,得意道:“姑娘,我看你是真的缺钱,不如就当了吧?”裴允贤没理她,在里面转了一圈,趁转身的时候摸着手腕上的金色如意云纹,摸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这还是抄家的时候她偷摸藏起来的,这镯子若说当了五十两,想必小贺氏不会怀疑。加之允文他们刚刚也听到了,小老头报价三十两,她便说自己跟小老头讲价了也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她把镯子放进上锁的那一立方的空间里,揣着五十两银子出来找她允文他们。买了些糖葫芦、糖人、面团捏的小兔子、小猫、小狗等玩意儿,便打算回去了。折回的时候,瞧着右手边一条巷子倒是清静不少,且两边栽种着四季常青的香樟树,树上堆着积雪,格外有意境,便鬼使神差地走巷子里去了。巷子深处隐约传来琵琶声,高音清脆低音雄浑,很是动听。便索性又往里走了走,但见巷子尽头是一间家庭作坊,门口立着一只牌子,其上写着:“殊音坊”。是间琴坊,制作、售卖乐器的地方,门口院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正在挥洒汗水,殷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