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听闻要砍头了才做出此等奴颜婢膝的嘴脸来!”沈殊音确实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讥讽与狠厉。王氏兄妹俩安顿好琴娘与舞姬的事后,离孙克勤南下赴任的日子又近了。王紫韵实在是不情愿去孙府,但她既应了明王的要求,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临走的这天晚上,她来书房找王德轼:“兄长,我总觉得,陛下就这么把裴府流放了,像是在纵虎归山?”“怎么说?”王德轼说是在书房看书,实际上正搂着伺候笔墨的小厮亲亲我我,闻言头也不抬,似乎并不关心裴府接下来的动向。他满不在乎地嗤笑道:“都贬为庶民了,就算他是南派文人的标杆人物又如何,江南富庶之地,最是拜高踩低嫌贫爱富,他一贫如洗,带着一大家子过去,还不如一个穷要饭的呢,谁还能给他脸面不成?”王紫韵却有些不安:“话虽如此,可孙克勤乃是他的妹夫,前任江南巡抚邵玉堂又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眼下邵玉堂主动辞官致仕,陛下却又换了裴耀庭的妹夫过去,这其中很值得玩味啊。”“这没什么,裴耀庭在京城深耕二十余载,门生满天下,亲旧遍四海。陛下若是一下子全清算了,那朝中便没有可用之人了,自然要徐徐图之。再者,他虽罢黜了裴相,却重用裴相的妹夫,反倒是叫那些死读书的臭文人觉得,陛下还是任人唯贤的。”王德轼其实分析得没错,大宁朝的文人分为南裴与北杜,但事实上,北杜早已弃了京城这块肥肉,南下游学去了。如今真正把控着京都文人圈子的,乃是南裴。新君便是有心要替换血液,也没法一口吃个大胖子。王紫韵却还是觉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思来想去,她提议道:“裴府此番南下,必定要过江,陛下又下旨不许他们走官道过城池,因此他们只得走小路绕行。既走了小路,那自然要挑路程短的。我方才细想了一下,江北有野渡的无非就那几个地方。而泰屏县的芙蓉镇,便是裴府南下渡江最省脚程,也最无法避开的渡口,且芙蓉镇官渡野渡并存。兄长你想,若换了是你,不选芙蓉镇渡江的话,岂不是傻子一个?”“芙蓉镇?哎呀,没记错的话,表舅正是那里的地主乡绅啊。还是我家紫韵有头脑。为兄这就修书一封,叫他们好生刁难一番裴府的人,最好是制造点意外,让他们葬身江中!”王德轼虽然不关心沦为草民的裴府还能掀出什么水花来,但眼下既然有永绝后患的方法,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