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中……
萧见深明白傅听欢的意思。他同样感觉到烦恼与更深的郁闷,只是这样的情绪从来难以出现在他脸上。
“你当知晓,我只与你一人一起过。”萧见深沉声道,他想着刚才那个清浅的碰触,顿了顿才道,“余者我皆不知晓。”
傅听欢也明白了萧见深的意思。
这话实非如何明白之话,但此前种种一直到现在,哪怕萧见深什么都不说,傅听欢也不当再有疑虑。
我只与你一个人一起。
余者皆不在意。
上一次他身着太子妃的翟衣,以红巾覆面,虽从其后知道了萧见深在发誓的时候便知晓是自己,到底如隔了一层似的不能尽知其意。
而当现在——
当对方再一次清楚的这样告诉他的时候。
那酸甜苦辣,百味交织成一张巨网,已将他网入其中。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夜中的光也在沉默中舒展着自己的身子。
今夜两人从一同比试到现在,不知不觉间竟已过了萧见深往常休息的时间。
萧见深道:“时辰已经不早,这就安歇吧。”说着依旧和往日一样,自己去了那靠窗的长榻上,把屋子里的大床留给傅听欢。
傅听欢有些怔怔,他一面想着把人邀请上床——但似乎有些明显?一面又想着干脆自己去长榻上与萧见深一道休息——但这又更为明显?
他心烦意乱,马上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烦意乱,然后因此而不由微微一笑。
他忽然起了兴致,有了想法,虽吹熄了烛火,却没有立刻上床休息,而是推开了另一侧的窗户,让那盈盈脉脉地月光自敞开的窗格中洒进来,叫一定清霜重照亮了这宽广的屋子。
而他在月色下取出萧见深曾赠与的那管白玉箫。
不知从何时而起,这玉箫已成随身之物似地和他同进同去。
他将萧管抵在唇边。渺渺的一缕箫声,幽幽切切,低回婉转,似月下少女在回廊上几度徘徊;又轻快悠然,乱珠入盘,仿佛墙外佳人银铃般的笑声。
它们在月下散逸着,飞旋着,融入了这天与地。
☆、章三十
不知究竟从何而来的乐声一直在搅扰着萧见深。
萧见深知道自己在做梦。习武之人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细微的差别。这一次也是,他的理智介于清醒与浑噩之间,感觉介于明晰与模糊之间,正是他往常梦见自己已逝师父时候的情景。
但今日的梦有些奇怪。
他置身于再熟悉不过东宫庭院之中,粉白的睡莲灼灼开了一池,缥缈不定的萧声像是从月亮上边掉落下来,不经意时俯仰可拾,凝神去听却又了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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