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指甲。
没了宋敛,还有父亲。
只要父亲在身边,楚莺就不算心灰意冷,轻吹了下楚父的手指,他很努力地抬起眼皮,唇上干燥起皮。
楚莺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了润唇,贴耳过去问:「爸,你说什么?」
身体的病是好了,精神上的疾病却没有康复,楚父一字一顿,艰涩问道:「你是谁,莺莺呢,怎么不来看我?」
楚莺将头发挽开,整张脸露给他瞧,「爸,我就是莺莺。」
楚父转动瞳孔的浑浊,「你不是……你不是。」
他突然激动起来,呼吸加速,气似乎上不来,楚莺忙叫来护士,主治医生跟着进去。
半个小时后,情况才稳定下来。
楚莺走之前在楚父床边站了很久,月光落在他沧桑的面庞上,将他的皱纹普照得如同沟壑一般深刻。
苍老,是一瞬间的事情。
似乎昨天,楚莺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她想起自己被丢弃在火车站,警察将她送回村子里。
父亲那时还是年轻健壮的,他温厚的大掌捧着她的小脸叫莺莺,问她,「怎么一个人,妈妈呢?」
背后好心的警察说:「这个妈妈不知道怎么当的,竟然把小孩子一个人丢在车站。」
楚莺眼眸一合,眼泪掉了下来。
被抛弃是宿命,她早已习惯,好在还有父亲的陪伴。
当天晚上,楚莺深陷在噩梦之中,梦中浑浑噩噩,每一个她所珍视的人一个个离开她,任凭她怎样哭喊挽留,留给她的都只有决绝背影。
被手机铃声惊醒时,是凌晨。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时,楚莺晃了眼时间,十月二十九号,凌晨五点,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天空灰蒙蒙的,积攒着一层雨雾,医院中哭声响彻,隔着一扇门,医生站在门外,给宋菩玉打去了电话。
宋菩玉坐起来,声嗓懒散,「怎么了,这么大清早的。」
「宋小姐……你之前让我看的那个病人,手术后发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今早去世了。」
医生很是自责,「抱歉,我已经尽力。」
「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这点我们也没料到。」
按理说,宋菩玉的目的达到了,楚莺怎样,都跟她没关系了,怜悯心却不合适地浮现,「你多给楚莺一些钱吧,算是我感激她的。」
靠在沙发上,宋菩玉又昏睡了下,不一会儿被走廊的杂音吵醒,整理了下衣领,她走出去。
走廊是人是赵逐,他穿着剪裁合适的白衬衫,手臂上带着黑色臂环,身形矫健宽阔,胡妈与他面对面站着,不知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