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
我本来应该跟他们坐在一起,我本来应该和他们一起享受这样的光荣时刻。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瓜都是他们给我寄过来我才能吃上的。
我委屈吗?我当然委屈。我开心吗?我开心又伤心。凭什么?你们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这些我都享受不到?我不是参与建设这一切的人吗?为什么到了成果的时候,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告诉我呀?”
田蓝说到后面,喉咙里像塞了棉絮,声音已经哽咽,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没有来得及跟小伙伴们道别时没哭,她惊惶不安地抱着行李独自上火车时没哭,她独自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三江平原时没哭。因为她知道哭也没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对,她懂事她明理她积极向上,她凡事都往好的方面看。
但她是个人,她不是ai。是人就有情绪,是人就会鸣不平。
现在,她的小伙伴们给她写信了,她也是背后有人的人了,她终于敢哭了。
小礼堂里的人惊呆了。
大师傅收拾的东西原先都准备走了,这会儿瞧见她哭,顿时茫然:“这好端端的,咋还掉金豆子了呢?来,不哭不哭,放假了你再回家探亲就是了,又不是永远都不能回家了。”
周围的大学生们也沉默,高卫东悻悻地冒出了一句:“又不是我们把你弄来的,也不是我们强迫你不走的,你对我们撒什么气?”
田蓝看着这群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半晌都没说话。
对,他们是罪魁祸首,他们又全然无辜。他们参与推动了这场运动,可他们却甚至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们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吗?
田蓝勉强点点头,声音沙哑:“对,我不应该迁怒你们。”
是三江农场收留了她,如果没有三江农场伸出援手,她在宁甘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他们会抓住他,未经审判,便给她安上特务的罪名,然后不知道会不会关押到天荒地暗。
她应该感激三江农场,是山清水秀的中部平原收留了她。只是这并非她所愿,所以她憋屈。
她的怨气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一直压抑着。当周围的环境不如她意时,她就就爆发了,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眼前这群人。
田蓝突然间明白下乡知青多年后回想自己在乡间生活时为什么那样怨声载道了。因为下乡并非他们所愿,所以无论乡下好与坏,他们都不高兴。
况且,也没那么好呢。
眼前这群人,哪有她的小伙伴们一半可爱。
田蓝勉强调节心情,决定以对待陆双双他们的耐心来看这些大学生。她调整面部表情,正色道:“是我心情不好,与你们无关。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