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
段子矜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实验室那些标本……
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泡在标本溶液里?
她见过江临工作时的表情,眉眼都镌刻着沉凝和认真,一如他此刻的表情。
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直到水汽氤氲而起,她在迷蒙中又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喘道:“江临,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扬起的手带了一片水花,江临按住她,与她额头相抵,低哑的声音徐徐传来,“别乱动,我不想在这里欺负你。”
段子矜咬牙道:“你也知道你这是在欺负我?”
江临也不知是心情太好还是怎么,声音里竟久违地含着一丝的笑意,“我知道,是我不对。”
哦,是不是以后有人杀了他全家,只要说一句“是我不对”,他也能原谅?
段子矜气得不想理他。
热水多多少少缓解了她身上的酸痛,只是当她的后背浸入水中的时候,被床头磕伤的地方疼得她一激灵。
江临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段子矜闭上眼睛,两道漂亮的柳眉快打成结了,紧咬的唇慢慢松开,吃力地说了两个字:“后背。”
江临立刻像翻标本一样又把她翻过去,动作还是谨慎小心的。
“怎么回事?”
段子矜趴在浴缸里,感受到他被水润湿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她看不到后面究竟伤成什么样,不过听他这个语气……
怕是不轻。
过于温暖的空气让她的意识有些涣散,无力道:“别问我,问你的床。”
江临怔了怔,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她的挣扎和他的粗暴,心尖像被池中的热水烫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出去。”段子矜的声音软绵绵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行。”他的口吻倏尔严肃了些,“伤口不能碰水,既然是我把你弄伤的,我就有义务照顾你。”
他还真好意思提。
段子矜憋了一肚子气,“出去!滚出去!”
看上去她真是疲倦极了,提着嗓音喊了两句,就喘得厉害。
江临心里一疼,着急却又不敢碰她。待她稍微安静下来,他才无奈地低笑,“别喊了,刚才叫了那么半天,嗓子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