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满了人。
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面色严峻,正襟危坐的样子。
还有阿青和……唐季迟。
他们二人的视线一瞬不眨地落在段子矜的手上。
段子矜心里那股羞愧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
她不禁握紧了手,指甲嵌进了掌心。
大概每个骄傲的女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狼狈的样子,这与她喜不喜欢唐季迟无关,只是单纯的,做惯了长辈眼中的好孩子,同龄人心里的佼佼者,她段悠向来是骄傲又不可一世的,落到这个境地……
呵,可悲。
陆君昊跟在她身后走进来,进了法庭便摘掉了警帽和墨镜,扫了眼陪审团上的人,眸光重重地沉了下去。
“陆局,好久不见。”有人冷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令尊身体还好?”
陆君昊亦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托您的福,我爸一切都好。”
说完,他走上前去摘掉了段子矜手上的黑布,那泛着冷光的手铐就这样直白而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段子矜闭了闭眼睛,呼吸一窒,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维持自己的双腿稳稳站直,不能在他们的目光中瘫软在地上。
上一次上法庭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时候江临没有让任何人陪审,甚至法院的判决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法官对她的态度亦是温和有礼。
可现在,原告方被她伤了的女人坐在那里,精致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病态,法官面容肃整,两边的律师都严阵以待。
而她,带着手铐站在最丢人现眼,被人唾弃的地方,站在直面法官的牢笼里。
忍着。
段子矜在姚贝儿充满恨意又暗自幸灾乐祸的眼神里,生生吞下了泪。
她不会忘记两次被逼上法庭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突然想起米蓝曾经问她要不要把姚贝儿彻底击垮时,她对米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她错了。
倘若放虎归山终为患,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善良?
一场真正的审判开始了。
现在是她,被钉在十字架上。
法官的每个问题都仿佛在她心上抽着鞭子,一下下,血肉模糊。
刀上的指纹不是证据,病房里没有摄像头,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证人席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段子矜从进了法庭就一眼没看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