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墙继续前进着。
一身病号服的她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和一个蓬头垢面蹲在走廊的角落里,扒着墙壁嚎啕大哭的中年人比起来,女人反而显得正常许多。连日的突发状况带来的高强度工作使整个医院浸没在一种压抑的氛围里,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的医生护士们均没有精力来支撑起足够的警惕性。
小腿传达的酸痛在进入大脑之前便被一股不知名的意识截住,孱弱的女人在迷蒙之中压榨着浑身仅存的力量,艰难地转过一个弯。
近了,近了。
毫不退缩的撞上一个男性的后背,一张娃娃脸反应迅速的转过身来。
“干什……”话只说到一半便自觉止住,倪光洁短暂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女人,很快从浑身绷紧的状态调整过来,“你……还好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所谓的关切只是为了不引得众人关注,将可能发生的冲突提前消弭于无形。尽管心中正在为女人的打岔而暗自恼怒,即便对方还是当做没听见似的、半死不活地靠在自己背上,倪光洁脸上还是挂着讨人喜欢的温暖笑容,顺便还冲着路过的一名小护士招了招手。
“抱歉,这位病人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您能过来看看吗?”
额头上微微冒着虚汗的小护士不得不在路中央急刹车。待到她察觉这名以骨头凸出的后背面对她的病人隐约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身边笑容得体的年轻人突然轻轻“诶”了一声。
略微疑惑的语气。
在小护士嗡嗡作响的大脑辨别出近在咫尺的枪声之前,她首先看到的是如同疾风扑过红色的玫瑰花田一般,往四周雪白的墙壁喷溅的血液。
一半脸已经面目难辨的年轻人骤然倒地,轻薄如雾的硝烟缠绕着干瘦女人的手腕。小护士捂着颤抖的嘴唇一步步后退,恍惚间在女人没有焦距的漆黑眼底,看到了自己如同即将被捕食的小动物一般,可怜的身影。
“啊——”尖叫是点燃混乱的最终讯号。从小护士的身边开始,彻骨的恐惧扩散到每一个碰巧参与目击,又或者根本什么也没注意到的路人身边。
拄着拐杖的残疾人被奔流的人群撞到在地,几度尝试站起无果后不得不竭力蜷缩身体,并用双手护住头部以筑起抵御踩踏的脆弱防线。
有正在医院里疗养的军人发现异状后带着满身的绷带挣扎着想要挤出病房维持秩序,却在推搡中被嫌他挡路的人连踹了几脚。
刚刚觉醒天赋不久,和父母一起来医院参与体检的小女孩儿被自己的父亲用力地抱了起来,却仍止不住用尖锐的声音细细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