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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程晓羽第一次见她流露出“情绪”这种她本没有的东西。 她太悲伤了,对周围的眼神视而不见。毫不避讳地把眼泪跟薯条一起吃到嘴里,她面前摆了很多薯条,没有别的东西,即使这么狼狈,她还是很美。哭了一会儿,她把面前的薯条胡乱塞进嘴巴里,大概嘴巴太干咽不下去,被呛得的咳嗽起来。有男生走过去递纸巾给她,她也不搭理。 程晓羽对裴砚晨的悲伤无从揣摩,她那么骄傲又那么坚强,怎么会哭呢? 程晓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去安慰她吗?给她递张纸巾?做个倾诉者?或者告诉她别哭了,我可能比你更惨? 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好像自己能说的开始都说了。 程晓羽唯一能做的,是默默起身离开,让她不要发现他在注视她。 他拿着吃掉一半的冰淇淋走了。 起身那一刻程晓羽陷入更深的孤独之中,比走在街上胡思乱想得大病还难过。 他站在窗户外面,看着里面的裴砚晨肆无忌惮的悲伤,深切的懂得了什么叫“我坐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程晓羽知道,裴砚晨唯一排遣孤独方式是和自己相处。他自己也感到孤独过,会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到孤独的同类。 而此刻他也觉得孤独,他觉得孤独的两个人并不能相互依偎,彼此把孤独瓦解。 只会把彼此的孤独放大。 程晓羽站在屋檐下面,手机响起,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掏出来一看是苏虞兮的号码,他这才记起还没有跟苏虞兮说声“新年快乐”,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裴砚晨很可怜。 他接了苏虞兮的电话,打算接完电话,不管怎么样,等下去找裴砚晨,即便他并不清楚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可他按了接听键的时候,转头看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坐在里面的裴砚晨已经不见了。 裴砚晨走在细微的雨里,两侧的行道树像一把漏成筛子的伞,回想起自己十岁生父去世的时候,继父和母亲之于她,大概就像城市里的行道树一样吧! 这些树,种在道路两旁,疾驶过去的车轮溅出的脏水喷在树干上,天空漂浮着的蒙蒙细灰,静悄悄地下来,蒙住每一片向上张开的叶。行道树用脚,往下守着道路,却用脸,朝上接住整个城市的落尘。 如果这些树还长果子,他们的果子要不就被风刮落、在马路上被车轮辗过,要不就在扫街人的咒骂声中被拨进垃圾桶。谁,会停下脚步来问他们是什么树? 等到她惊醒过来,想去追问她的继父究竟是什么来历的时候,继父,已经和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 母亲,眼睛看着她,似曾相识的眼神彷佛还带着你熟悉的温情,但是,她错了,母亲的记忆,像失事飞机的黑盒子沉入深海一样,纵入茫然——母亲连曾经最亲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也许是不想认得了。 行道树不会把一生的灰尘回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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