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着手回去终归是不好看,便唤了李德贤去取秋猎时他亲猎来的狐裘,赏给宁勉。
两人退出殿外,同行了几步,最终站定在殿前的抄手游廊下。
“四弟瘦了。”宁禛伸手拍了拍宁勉的肩,逆着毛摸了一把狐裘,“入了冬,就变天了,四弟还是多关心关心自个儿和温妃娘娘,旁的人和事儿啊,少费些心力。”
他似是想起些什么,悠悠笑着又补了两句:“对了,温妃娘娘头风的旧疾怕是又犯了,前两日还同母妃多讨了些份例外的银炭,说受不得凉风。四弟近些日子不忙,合该多去看看。”
他一身朱红冬衣,愈发衬得整个人意气风发。
二皇子生母娴贵妃早已掌六宫之权,这几年来积威甚重,虽只是贵妃之位,可也已经形同新后。
这话里话外,全是敲打之意。
宁勉脸上依旧挂着笑,裹着银狐裘的身躯低下去,气势弱了几分:“多谢二哥关怀。”
宁禛懒得再同他废话,兼之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索性直接走了。
等他走远,宁勉带在身边的小太监才忿忿啐了一口,小声嘟囔:“二殿下不就是仗着母家势大,宫里宫外横行霸道,处处都要压殿下一头,如今竟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宁勉好脾气地笑笑,示意他噤声,低低道:“二哥最得父皇宠信,哪还需刻意来压我。”
宁禛亲自拿着御赐的画卷,两个内侍跟在他身后,路过御花园时,忽的被一只彩蝶迷了眼。
马上便能落雪的天气,哪儿来的蝶?
可那只黄白相间的蝴蝶真真切切落在宁禛手中的画卷上。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自御花园深处响起,宁禛头都没回,一手捏住蝴蝶翅膀,朗声笑道:“熙宁。”
他话音刚落,便从里头闯出来一个约莫及笄年岁的小姑娘,满头珠翠,身着一件青翠袄裙,用的是新贡的蜀锦,颜色明媚鲜嫩得像滴下来的春雨。
熙宁郡主本是太后的甥女,奈何父母去得早,留她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太后怜她孤苦伶仃,先是封了郡主,过了几年,又索性接进宫养在了自个儿身边。
太后是真心疼她,一向宠着纵着,因着熙宁在宫中一应吃穿用度比起最得圣宠的五公主来也不遑多让。
而宁禛幼时也总喜欢往皇祖母身边凑,一来二去,几个皇子公主中,熙宁最相熟的,自然也是他。
熙宁从御花园里头追出来,见是宁禛,微眯了眯眼,脸色却不太好看——她刚命念秋掌掴完那个不慎放跑了蝴蝶的小宫女,整整三十下才勉强浇熄了她的火气。
这时节上蝴蝶多稀奇,稀奇到她宁愿踩脏新做的衣裙,自己在御花园上蹿下跳地也要将它再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