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谢燕鸿用乌兰教给他的蹩脚的羌人胡语问道。
那名羌女吓了一跳,抬首四顾才看到他。她脸上还有泪痕,说出来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话:“你是谁?怎么会说我们的话?你是汉人。”
谢燕鸿讪讪一笑,说道:“你认识乌兰吗?我和他们一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一听到“乌兰”,眼泪就从她眼睛里面涌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洁白的面庞往下流,汇聚在下巴上,又滴落在泥土里。
“我们是好朋友,”她说,“自从她和家人离开草原后,我们再没有见过,她还好吗?”
谢燕鸿正要说话,她有些惊恐地回首看向宴会中的厅堂,好似惊弓的小鸟。她匆匆说道:“我得回去了,我叫‘丹木’,是羌语中‘云朵’的意思......”
话音未落,她便转头跑回去了,她脚上也缚有铃铛,和乌兰脚上的一样,跑动时声音清脆,此刻却好像镣铐。
顺着她远去的背影,谢燕鸿也看向灯火通明的厅堂,里头仿佛宴至正酣,大家纷纷起身敬酒。胡姬翩跹舞动的影子被烛灯投到墙上,旖旎动人。
隔得不近,谢燕鸿之能依稀看见客人们的轮廓,其中一人十分高大挺拔,与其余大腹便便的胡商不同,鹤立鸡群。
谢燕鸿心中猛地一跳,他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长宁!
作者有话说:
打工好忙!存稿快没了!哭哭!
第五十八章 囚犯
谢燕鸿方落到狄人手上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其时,斛律恒珈与斛律真上头还有一位异母长兄,骁勇善战,就是由他来接管逼问谢燕鸿。谢燕鸿是随军坐在囚车里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古往今来的各种严苛刑罚,心里有些害怕,但也没那么怕。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多少边关兵力布防,说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再一个,从库结沙走出来后,他仿佛变得更加无畏了。
死亡曾经横在他的面前,如一个不可反抗的庞然大物。他意外地逃脱了死亡的掌控,远远地将它甩在后面,它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了。这时候,别的什么,都不如曾经近在咫尺的死亡可怕。
在囚车里,恒珈还偷偷给过他一些食水,劝他乖乖听话,免得吃苦。谢燕鸿都做好了受苦的准备,没想到,比折磨先来的,是一场政变。
狄人野蛮,弑父弑兄,夺其兵,妻其妻,奴其子,这类事情层出不穷,也见怪不怪。斛律恒珈的长兄,年近不惑,眼见着等不到壮年的狄王去世,便动了歪心思。
内斗当晚,犬吠马嘶,谢燕鸿见没有机会趁乱逃走,便动也不敢动,生怕被误伤。等到天将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