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谏起来声势不够浩大,还得大朝会。
而至今日,‘裁入流官’诏令已经发酵了十四天了。
姜沃都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在等今日这场大朝会。
也不知多少朝臣已经私下串联了起来,就等着今日一起力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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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步履依旧从容,站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去。
身后裴行俭已经到了,两人彼此颔首见礼。
他们二人对今日朝上诸事都做好了心里建设:或是有臣子当场解官而去相抗,又或是大部分朝臣有组织的长跪不起,再或是有言辞激烈磕的头破血流宁死而已的‘极谏’都很正常。
到底,这是绝大部分朝臣们的根本利益。
谁家没有子孙,谁不怕将来子孙无官、家业凋零?
因此皇帝这封诏令,必会比从前任何贬官诏令,受到的阻挠更大更强烈!
打个比方便是朝廷官位是饭碗。
从前皇帝贬官,只是换人来端饭碗。但现在,是要砸掉许多吃白饭的碗。
所受到的压力自是截然不同的。
今日,估计‘晋西北又要乱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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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望着上首丹陛御台上的龙椅,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是永徽五年,五月初一正式入吏部。
至今日,刚刚好好三年期满。
她想起昨日去贞观殿面圣。
说来,洛阳宫三大殿。
圣人起居的贞观殿,在隋朝时名为大业殿。
然大业是隋炀帝的年号,大唐开国后,自然不能再用‘大业’来命名大唐皇帝住的殿宇。
先帝年间改此为贞观殿。
皇帝今岁巡幸洛阳,礼部也曾上书请命,是否要按当今的年号再改殿名。皇帝诏,自后此殿为贞观殿,后世子孙无改其名。
姜沃昨日面圣过后,媚娘还单独邀她去贞观殿后殿相谈,亦说起明日是她入吏部第三年期之事。
媚娘深红色的裙裾拂过黑色镜面一般光滑的殿中地砖。
她笑意亦比窗外初夏的阳光还要灿盛,对姜沃道:“明日,我有个意外之喜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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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站在乾阳殿,姜沃望着眼前的云楣绣柱,不由想起此事——
媚娘昨日笑容实在明朗,可见心情极好。
到底要给她什么惊喜?
姜沃心底其实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若是如此……
她真的很期待啊。
正想着此欢欣事,姜沃就觉得身边有人走过。目光一转,正好与擦肩而过的人对上目光。
是门下省侍中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