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直接回了一句:“自我作古,不可乎?”[1]
一众扒拉着典籍劝谏的世家、儒生均无话可说——皇帝摆明车马要自己瞎改,都不怕史册记载他不遵礼了,那他们还劝什么?
*
从太子处出来,李勣望着不远处的泰山。
忽然想起了先帝。
先帝临终前,叮嘱他们‘太子仁孝,公辈善辅之。’
只盼如今东宫的仁善守礼,也像陛下一样,只是少年人没有经历波折前的一个阶段。
“大将军。”
李勣闻声转身。
他身上官职爵位实在太多,朝臣们见了他各有尊称。
但随着皇帝唤大将军的,就那么几个人。
李勣回头,就见一身鹤氅的姜沃:“大将军,二圣有旨后日启程归京。”
他收回思绪,颔首回应:“好。”
听闻圣驾要离开,李勣于这一日,再次攀了一回泰山——毕竟,他今年已经七十有二,这应当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至泰山。
登至一处孤崖,李勣临石望日,久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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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麟德二年春日,卢国公程知节病逝。
先帝年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至今尚在人世者——
唯有他一人矣。
第162章 新的起点
乾封元年正月,圣驾启程归于长安。
途径齐州时,因遇风雪,就暂缓两日行程。
大雪将人封在屋中,姜沃也难得清闲。
因想起一事,她索性翻出了针线匣子,开始在一枚素色荷包上绣纹样。
崔朝进门的时候,看到姜沃竟然在对着外头雪光绣花,整个人一怔,甚至退了出去,重新进了一次门。
说来,家中一直有针线匣子倒是没错。
但那是因为姜沃伏案写字最多,对各种衣裳的袖子要求就很高。每回做成了新衣裳,都会取过针线,按照她自己的写字习惯重新固定一下袖子,再请人细改。
然其余女红事,崔朝是真没见她做过,主要是不会。
毕竟她少时一直在生病,没有学女红,而病好后直接到了官场之上,更无暇去学了。
他轻轻走过去,还未及发问,就见姜沃叹气,搁下了手中还挂着线的荷包。
“太难了,放弃了。”
姜沃原是想趁着空闲,给媚娘做点什么。
她生辰的时候,媚娘可是亲手煮了长寿面。
之所以想起绣荷包,是为了想绣一个有意义的图案——
这一年是特殊的一年,而且是世间只有她明白的特殊。
乾封元年,若是按照公元纪年法,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