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祎之说起‘姜相面圣一直未归’之后,王神玉只好把最紧急的公务处置了,然后对二人道:“剩下的明日一起回姜相。”
然而次日,刘祎之又来了,表示姜相还在面圣,请王相定夺。
王神玉:什么?连着旷工两日?这不能够!我虽然不致仕,但我是有底线的!
到底是无所畏惧的王相,他居然直接打发了一个胥吏到蓬莱殿,问天后要人,道中书省公文堆积如山。
姜沃:……
算来她才一日半没去中书省,怎么可能公务堆积如山,亟待处置。
说来,蓬莱殿御案上,才真正总是堆积如山的奏疏、上表、公文。只要做皇帝的肯看,这些就是看不完的。
可怜这被点中传话的胥吏,难得面圣却要替王相传达这种话。
好在天后也没有动怒,只挥手让他走人。
而王相要人不成,只得勉强卷袖子:行吧,这两日我辛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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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王相就发现了——这根本不是辛苦两日的事儿!
光宅元年的后半年,是时隔多年后,王神玉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的一段时光。
他后来很多次问自己: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让王相有如此感叹的光宅元年六月到十一月,发生了太多事。
首先,自然是朝堂的大换血。
这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王神玉也不意外。
越王和琅琊王既然是被定为叛乱,那么跟叛乱勾结以及眉来眼去的宗亲、官员,自然都脱不了干系。
通过在叛军中搜出的来往信函,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东莞郡公李融……许多宗亲事涉其中。
天后在朝上并无震怒之色,只是如寻常事一般,一道道诏令布下去——夺爵抄家流放,都是一整套完备的流程。
说来,这还得多谢长孙太尉。在高宗登基之初的永徽元年,他为主处置了一批批的宗亲,又因他是律法大家,所以还形成了成文的条例(操作指南),连十六卫中,谁负责抄家,谁负责清点财产之类的旧例都很完善。
至于流放地也好选,横竖大唐东南西北十道三百六十州,多的是边境县城。
姜沃望着舆图的时候,就在想,最后细数陛下经年来流放的人,会不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唐闭环?
达成‘绕大唐一周’的成就?
宗亲、勋贵、朝臣,多有涉事罢黜抄家者。
朝上一片凄风苦雨。
在这一片腥风血雨中,辛茂将的欣慰多少有点格格不入:辛相发现,抄家真是给国库大回血的好办法啊。这些宗亲,譬如韩王李元嘉,那可是从高祖起就封的王,私库实在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