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回忆的,很快都会结束。千穆对自己说。 但他似乎想错了。 回忆总是会抓住各种时机冒出来,宛如自顾自拥挤在他脑中播放的闹剧。 千穆难以入睡,只觉得耳边吵闹极了,从死寂中肆虐开来的喧哗,仿佛让他重新触碰到了那久久不得解脱的躁狂。 明天是十一月七日。 是萩原研二……的死期。 所以,他提前一日穿上黑衣,去见抓不住的“虚影”最后一面。 ——本该是这样才对。 “……” “环抱住唯一的火种取暖的人,为什么会有一瞬间,想要松手呢。” 千穆看着窗外,眼神晦暗,像是在遥望从自己脚下蔓延至天地的冰原。 扎根血肉的“种子”又一次破土而出。 这一次,他没能来得及将它们修剪。 “为什么呢……” 驾车的金发女人沉吟了片刻。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边,不再只有他自己了。” “他得到了另一种温暖。” 他舍不得丢下。 第47章 千穆并不知道改变“剧本”的具体代价是什么。 但他还是下意识远离故事和故事里的主角,避免自己与剧情中牵扯太深,这是从上一个世界总结出来的习惯——或者说血的教训。 即使那时的他完全没有主动掺和进去,得到的回报依然刻骨铭心。 他是不想重蹈覆辙的,参与便需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改变,那么改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自然也就与他无关。 但现在—— 一个始终只愿想着自己的人,竟突然开始因为别人的生死而动摇。 这意味着什么? 贝尔摩德给了他一个不太想接受的回答。 千穆还是看着车窗。 但他空洞的视线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毫无目标地平视着那些稍纵即逝的远景,而是不知不觉停顿在了自己的脸上。 车窗色泽暗沉,只显出了红发青年的模糊轮廓。 他的大半面容被分不出夜色还是玻璃本身的阴影侵融,唯有那双平静得近乎死寂的赤眸倒映其中,仿若黯淡天空中象征了不详的猩红星辰。 千穆失神的时间很短。 他人根本不可能看出,在这短短的几瞬,他想到了什么毫无意义可言的事,又做了什么艰难又愚蠢的决定。 他想到了那家明亮的餐厅,其实那间餐厅一直透过音响播放着柔和如催眠曲的钢琴音,听得他有点昏昏欲睡,但在那四个人走进来后,他就不得不提起精神,因为他们把他吵醒了。 他又想到自己说是要郑重地前来,见明日将死之人最后一面,注目礼权当做送别。 可是,像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回头去看。 直到松田阵平突然搞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乌龙,他才阴差阳错瞟了那三人一眼。 三个必死无疑的人看着很是精神,跟在警校时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