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成是个风雅的男人,不论是时下流行的电影还是京戏、越剧,他都有所涉猎,偶尔也会一掷千金捧个角儿。对于评弹,虽然不是个资深的票友,却也是颇有些见解。
这一天,当他走过后院,听见昏暗中隐约传来的琵琶和评弹的声音的时候,心不由楸紧了。
平心而论,唱得不好,唱曲的人想必是新学,唱得吐字不清晰,好几句的韵脚都是错的。但是这个声音竟比任何一位名家更让他心动,他能感受到浓烈的悲伤,凄凉,黛玉焚稿的凄美被这个人演绎得入木三分,是无法再被任何人超越了。
可是后院什么时候多了个评弹艺人?
李岳成不记得自己最近有请名角来家里教戏。他捧角不过是附庸风雅,生意场上有时候也不能缺少了这些名角的润滑,但是喜欢名角喜欢得把人请到家里教戏,就有些过了。
怀着好奇和愤怒,李岳成缓步走向声音的源头,门虚掩,琵琶声正是从门后传来,推开门,看见了李碧琼。
李碧琼正坐在大堂中央唱评弹,他的眼睛已经红肿,素白色的衣衫上满是泪痕,唱得不能说好,却因为每一句都融入了感情,竟是令人无法不心痛。
李碧琼也感觉到有人进入,抬起了头。
“大哥……”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李岳成此时正听得兴起,自然不希望打断,于是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要李碧琼唱下去。
可能是积威太甚,这一次,李碧琼拨了好几次才找回曲调,唱的时候也没有了适才的真心流露,结结巴巴的不断错词漏词,只听得李岳成眉头紧皱,最终上前一步,将琵琶夺过,砸在地上。
砰!
琵琶落在地上,琵琶弦断裂,发出刺耳的声音,李岳成也是迁怒于琵琶,竟又脚踩上去用力地糟蹋着,在他的践踏下琵琶很快就变得残破不堪了。
李碧琼看得心疼,却不敢上前,只能在大哥收脚的时候,小声地插嘴:“大哥,琵琶已经坏掉了。”
“你还敢心疼琵琶坏掉!”
李岳成气打不出一处,大手抓住李碧琼的肩膀,拉到面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只打得李碧琼脸颊红肿一片,眼泪含在眶中,撅着嘴,想哭不敢哭,想争辩也不敢说。
“评弹什么的,都是下九流的营生!现在是民国了,人都讲文明了,戏子也叫大明星,唱的有人捧场了。但是老祖宗的规矩改不了,戏子就是戏子,和婊-子是一个地位的!说,是不是白素这个婊-子教你评弹的!”
“……没有,白素从来没教过我评弹,她说……这东西不入流,不该是我学的。”
“那刚刚的曲子是谁教你弹得?难道是你梦中学会,无师自通的!”
李岳成怎么可能相信李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