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初为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垂下手,伸入衣襟,像在摸索什么,但苍白无力的指尖不听使唤,阿九替她拿了出来,是半块撕裂的绢帕,上面写着“九、焉”两个小字。她郑重叮嘱,“我死后,拿它去澹镜山……找律长风,告诉他……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定会明白我的托付。望他念在昔日情义,替我照看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阿九打断她,不愿听她交待后事,“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要你,只留在你身边。”
盛宓知道阿九会听从,强撑着笑了笑,“好,那阿九就陪我最后一程。”这一笑仿佛夺去她眼中最后的光辉,倏忽黯淡的目光转投向身侧的短剑,她轻轻道:“你亲手了结我罢……”
如同一道霹雳轰鸣,击得阿九僵坐地上,神情木然的她,心头不住滴血,半边灵魂是空洞的,另半边似乎残存知觉,仍能听盛宓道:“你知道的,化骨爪剧毒不会让人立即死去,却会从五脏六腑……向外一寸寸腐蚀,最终……销皮蚀骨,化为……一滩血水……”吊着一口气说完,她难以坚持,蓦地吐出大口乌血。
阿九知道,知道盛宓平静的躯壳里正一点点朽败,腐肉蚀骨之痛,活着便是折磨,她就要承受不住了。
“动手罢……”一声吟呼让阿九清醒,她捡起剑,双手高握,理智使她刺下去,可当真逼近盛宓的心脏,剑尖陡然顿住,做不到,她浑身颤抖不止,根本做不到。短剑从她手心脱落,她痛惧嘶吼,“我可以取任何人的性命,唯有你,我做不到!亲手杀自己的母亲会堕入地狱,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盛宓挣扎起身,将剑对准自己递到她手中,“不要怕,阿九向来都是勇敢的……”慰藉的笑容像霜凌一样惨淡,却寄托着无限眷恋。
阿九忽然懂得盛宓的意图,不再懦弱,不再逃避,即使罪孽三千,自己承受又能如何?
建设了无数遍,然而当她攥紧短剑,怔怔看着盛宓扑入怀中,她的心还是被掏空了,溅到脸庞的血混着泪,无声流淌。
盛宓依附着呆滞的少女,抬手为她擦拭,“这是你对我的爱与成全,我很开心……也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一件事。要活下去,手上会不停地……染血,有你恨的,也有你爱的,但你要答应我,就算染遍天下人的血,也不要染上自己的血,一点一滴都不可以……”用尽仅存的力气,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相贴,“记住,只有成为掌握他人生死的人,方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对不起,总是逼你,我不是个好母亲。”盛宓气若游丝,头颅渐渐低垂,枕到阿九肩上,“可我好想再听你唤我一声……阿娘。”
已变得生疏的音节徘徊在阿九齿关,却迟迟没有发出,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她喊不出口,盛宓就可以等她,再等等,哪怕多停留片刻。
可